沈书意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跟裴世子这样的人说话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因为自己一个不留意就可能漏了自己的底。
在裴世子的注视下，沈书意眨眨眼，迅速找补：“是啊，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或许有经商天赋，可惜就是没有机会实践一下。”
好险，她回避了裴世子专注的目光，喝口水压压惊。
裴世子这人真邪门，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万劫不复。
“时间不早了，世子表哥早点回去歇着吧？”沈书意试着赶客。
裴东洲依言起身：“我先回了，表妹也早点歇着。”
沈书意连忙应是。
结果裴世子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她：“表妹不送我出去？”
沈书意心道以前怎么没看出裴世子是个要求回报的人啊？不过人家帮了她，她确实应该对人家热情点儿。
“能送表哥是我的福气。”
待她把裴世子送到了门口，他却站着不动，一时间她也不知裴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表哥还有事要交待吗？”沈书意不解。
裴东洲看着没开窍的表妹，好一会儿才道：“表妹与我假定亲一事，估计已传进了陛下耳中，此事表妹暂且不要向任何人声张。”
沈书意一脸问号，啥意思？
“我是说，咱们假定亲这件事暂时得瞒着所有人，包括母亲和祖母。”
裴东洲说着捏捏沈书意的脸，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远了。
沈书意目送裴世子离开，呆愣片刻，才折回院子。
她怎么觉得裴世子似乎有话要同她说？
裴世子一走，阿笺立刻凑到沈书意跟前道：“姑娘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沈书意有点心不在焉。
“当然是今天的定亲。奴婢觉得没有这样的假定亲，就算要请客人，有必要把整个京圈的贵人都请过来吃定亲酒么？即便是成亲的大喜日子，也没几个人能请动这么多的贵客来吃喜宴。”
阿笺没说的是，她觉得世子爷像是把定亲宴当作成亲宴在办。
但世子爷自己说了这是假定亲，她总觉得这定亲宴真真假假的，她也看不真切。
沈书意有片刻的恍惚：“反正世子表哥说是假定亲，那定是假的，没必要胡思乱想！”
最起码今天打发了李屹那个纨绔，以后李屹再也没有向陛下请旨的理由，这就足够了。
阿笺见主子想得开，便也不再纠结。
她忍不住说道：“姑娘若能真嫁给世子爷就好了，世子爷待姑娘真好呀，但凡姑娘有事，世子爷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姑娘。所有人看不起姑娘，世子爷却觉得姑娘顶顶好……”
沈书意点头附和：“世子表哥待我确实挺好，最主要是吧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我……不对，你说啥来着？嫁给世子表哥？这种要不得的想法不能有！”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苟命，可不是跟男主有感情牵扯，这种危险的想法得打住！
阿笺还在作垂死挣扎：“可奴婢真觉得世子爷不错，姑娘跟——”
“阿笺，我去洗澡了，你继续做白日梦吧。”
沈书意懒得说了，直接走了。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到这混乱又忙碌的一天，有一种好像在做梦的感觉。
她看着帐顶好一会儿，才想起召唤一下系统：“系统，我的攻略进度到哪一步了？”
最近系统上线的次数少得可怜，她也不知道进度如何。再加上最近做攻略任务在事后都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系统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一刻钟，系统还是像死了一样安静。
最后在她坠入梦乡时，系统都没给她回应。
翌日一大早，沈书意就被阿笺叫醒，她还猛对自己使眼色。
沈书意看她眼睛都快抽搐了，好心道：“你就直接说吧。”
阿笺见姑娘不开窍，只有低声说道：“夫人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沈书意仅有的瞌睡虫飞了。
她怎么把张氏这个难缠的忘了？
张氏挑这个时辰过来，分明是知道裴世子去衙门当差，想过来给她施压。
本来一句话就能澄清的事，可是裴世子昨晚离开前让她暂隐瞒假定亲的事，她不能说出实情。
她迅速穿着妥当，才出去会张氏。
张氏今日的衣着是花了心思的，穿着宋锦上袄，看着雍容华贵，典型的贵妇妆扮，总归就是气势很足的样子。
沈书意假装不知张氏是来向她施压，她规规矩矩上前向张氏行了礼。
张氏却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张嘴就是在贬低她：“没有哪个正经贵女会像你这般睡到这个时辰才起身，也没有哪个贵女像你这般行事粗鄙不堪。”
沈书意闻言对阿笺道：“阿笺，给舅母斟茶，好让舅母解解渴。”
见沈书意并未恼羞成怒，张氏又道：“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脸皮厚的……”
“舅母身为侯夫人，教养似乎也没那么好。要知道跟我定亲是世子表哥的意思，世子表哥偏偏相中我这个粗鄙不堪的，是不是说明世子表哥有问题？”沈书意淡声说道。
她能理解张氏身为人母的心情，但她没必要坐在这里被张氏这样羞辱。
她再粗鄙不堪，吃穿用度也不是用她张氏的。
“长辈说话，你竟敢顶嘴？！”张氏用力拍桌子。
沈书意见状起身，淡笔勾唇：“舅母还是请回吧，往后莫再来了，因为舅母说一句，我会顶撞十句！”
张氏没想到沈书意居然敢对自己下逐客令：“你莫忘了，你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若非侯府给你……”
“舅母口口声声说我是孤女，身为孤女是我的错吗？我一不抢、二不偷，行得端坐得正，哪怕舅母是侯夫人，也不过是跟众多女人争夺夫君的深闺怨妇一个，有哪一点比我这个孤女更值得称道？！”沈书意讽刺勾唇，打断了张氏的长篇大论。
张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沈书意敢这样戳自己的痛处。
她这辈子最不堪的就是嫁给风流多情的平阳侯，沈书意却偏偏撕破她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