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摔门走出江吟别墅时，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脸上。
他站在台阶上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
妈的，连烟都跟他作对！
他就不该来！
明明只是听说她不舒服，特意绕了大半个城去买那家要排队两小时的红糖糍粑。
结果呢？
糍粑留下了，他人被赶出来了！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顾霆抹了把脸，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
透过雨雾朦胧的落地窗，隐约能看见暮玄青正低头给叶思芷揉肚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华圈佛子的冷厉？
“操。”
顾霆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
石子咚地砸进游泳池，惊得巡逻的保镖差点拔枪。
“看什么看！”
他暴躁地扯了扯领带，没见过失恋啊？
你俩就根本没谈过好吗？
保镖们齐刷刷背过身，肩膀可疑地抖动。
顾霆更气了。
他摸出手机，翻到和叶思芷的聊天界面。
上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她问他船王的事处理干净没。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咬牙切齿地打字：
【红糖糍粑记得趁热吃】
发送完又觉得太舔狗，火速补了条：
【下次收费！】
手机突然震动，叶思芷回了个猫咪歪头的表情包。
紧接着又是一条：
【谢谢顾少爷~明天请你吃饭赔罪呀】
后面跟着个小猫双手合十的乖巧表情。
顾霆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猛地绷住。
“......谁稀罕。”
但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让司机绕道去了那家她最喜欢的店，提前订好了明天的位置。
没出息。
他在心里骂自己。
雨幕中的跑车疾驰而去，车载音响里放着应景的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
雅致的粤式茶楼里，水晶虾饺的蒸汽氤氲而上，在雕花吊灯下晕开温暖的光晕。
叶思芷像只终于找到心仪小鱼干的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刚上桌的蜜汁叉烧酥。
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透着琥珀色的蜜糖光泽，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结果被烫得直哈气。
“慢点。”
顾霆递过冰镇柠檬茶，眼底漾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又没人跟你抢。”
叶思芷吐了吐舌尖，小口吹着叉烧酥。
这两天本来想吃海鲜的，但是想着这身体没有那么经造！
顾霆轻哼一声，用公筷给她布菜。
“所以他活该错过某些人偷吃的样子。”
玻璃转盘上，奶黄流沙包、杨枝甘露、椰汁桂花糕依次排开，每一道都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叶思芷的筷子在餐盘间飞舞，脸颊随着咀嚼一鼓一鼓，连发梢翘起的弧度都透着满足。
“暮玄青呢？”
顾霆状似无意地问，手指轻敲桌面。
“公司呗……”
叶思芷舀了勺芒果布丁，“又不可能随时陪着我。”
她语气轻松，但顾霆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暮家家主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明面上的跨国财报，暗地里的血腥生意，哪样不得亲自坐镇？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顾霆突然伸手，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椰蓉。
“那以后想吃甜食，随时找我。”
叶思芷怔了怔，忽然把流沙包推到他面前。
“尝尝？超好吃！”
她的笑容太明亮，顾霆鬼使神差咬了一口，甜腻的蛋黄馅立刻溢了满嘴。
太甜了。
但好像……还不赖。
叶思芷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方才还甜软慵懒的眉眼，此刻如刀锋出鞘，凌厉得让人心惊。
“邓雪的事，处理好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顾霆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啊！
这只撒娇的小猫，终于露出了爪子！
顾霆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将手机推到她面前。
屏幕上，国际新闻正滚动播放着最新消息：
【突发】东南亚船王全家度假遭遇暗流，游艇沉没，无人生还
配图是搜救队打捞的残骸照片，隐约可见船体上不自然的裂痕……
那分明是爆破的痕迹。
“满意吗？”
顾霆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叶思芷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干得不错。”
她不是嗜杀之人，但在军政界浸淫多年，太清楚这种毒瘤不除的后果。
那些人手上沾了多少无辜的血，如今不过是天道轮回。
顾霆突然俯身逼近，龙井茶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下来。
“那……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叶思芷却忽然笑了。
葱白的指尖点在他胸口，轻轻一推。
“你们两个瓜分了船王多少产业，需要我列个清单？”
顾霆瞳孔微缩，随即低笑出声。
太聪明了。
聪明得让他心痒。
船王的航运线被暮家吞并，地下赌场则归了顾家。
这本是秘而不宣的交易，竟被她一眼看穿。
“怎么办……”
顾霆的指腹摩挲过她唇角残留的奶黄馅，“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叶思芷拍开他的手，重新夹起一块糯米鸡。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顾霆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思。
指尖轻敲着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微微偏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你，顾少……”
她拖长了音调，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甜腻，“游艇party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和他们一样？”
顾霆原本散漫的笑意骤然一凝。
他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相触，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响。
“小阿芷。”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罕见的认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他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以拿我和他们比？”
叶思芷不躲不闪，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
她轻轻歪头，发丝垂落肩头，“那你是什么样的人？风流多情？游戏人间？还是……”
她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
“其实比谁都清醒，只是懒得解释？”
顾霆呼吸一滞。
这只狡黠的小猫，好像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习惯了用风流掩饰算计，用纨绔伪装锋芒，所有人都以为顾家少爷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浪荡子。
可她却一眼看穿，他的每一场派对，都是情报网的延伸。
每一段风流，都是精心设计的幌子。
顾霆忽然低笑出声，指腹摩挲过她的唇瓣，嗓音沙哑。
“那你呢？叶思芷……”
“你是真的天真娇软，还是……比谁都清楚，怎么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空气骤然凝滞。
窗外，雨声渐密，水滴拍打着玻璃，像一场无声的交锋。
叶思芷眨了眨眼，忽然退开，重新端起茶杯，笑容无辜又明媚。
“顾少爷，猜得太透，可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