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柳琳琅说完了自己编造的原因，沈明曦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了。还好有沈明珠跟着一起打配合才叫柳琳琅信了这谎言，还愿意将蝶儿的处置权交给她们二人处理。
沈明曦自然是不会直接审问她的，将她单独关在下人房里，每日就给点水喝。
这中间杨芦花去见过她，被她一阵痛骂：“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你别得意，带着杨雪花那个拖油瓶，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杨芦花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油纸包裹着的点心，却被她随手打落在地上:“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杨芦花，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让爹娘直接讲你扔进河水里溺死！”
“又或者在你来府上的那一日，就想法子将你们二人弄出去！”
蝶儿是真的后悔。
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她原本是想使法子将杨芦花和杨雪花一起赶出将军府的，可想到从前与杨芦花的点点滴滴，却又有些不舍。
恰巧大人也给了她药，让她找机会将药下到那姐妹二人的饮食中，那药见效慢，刚中毒时一般的大夫是查不出来的。她干脆将计就计，故意装作紧张让沈明曦发现茶水里的毒，又将剩余的药放到杨雪花枕头底下。
可千算万算，算漏了杨芦花早已不是当初对她言听计从的妹妹。
在杨芦花的心里，一手养大的杨雪花比她这个变得陌生的二姐要更重要。
被关在下人房里整整三日，只进了些水，蝶儿终于坚持不住了，饿得头昏脑胀躺在床上起不来，嚷嚷着要见她。
沈家没有权利关押罪犯，但若是将她交给县衙或是大理寺，下场只会比在沈家还要惨，蝶儿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想着沈家也不敢私自将自己弄死，硬扛了三日后终于松口了。
这三日她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房中恶臭冲天，几个丫鬟婆子在房里清理，另有几人将蝶儿带去闲置厢房。
听说蝶儿要见自己，沈明曦特意吩咐人准备了些吃的端去厢房，将那些东西摆在桌上，看着她咽口水。
“想吃这些东西的话，我问，你回答。”
沈明曦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沈明珠也在旁边盯着，跟随的婆子就在不远处，防着她突然伤人。
“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吗？”蝶儿扫了她一眼，眼睛也不眨一下：“我就是嫉妒你命好，生来的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再加上之前因为你我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例，所以我讨厌你想让你死。”
“是吗？那你可知，下在茶水中的药价值百两？”沈明曦笑了笑，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乌黑的眸中冷意闪烁：“若你不说实话，那我只能拿你平日里送出去的那些书信去报官了。配合外人谋害主子，你可知这罪名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沈明曦站起身来，围绕着她走动两步，怕蝶儿不知道炎国相关的律令，特意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条一条说给她听。
不论年龄，谋害主子可都是重罪。
像隔壁王府那位邢姨娘，谋害王妃，即便是有王爷保着，不也一样关在牢狱中受刑？
看着蝶儿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沈明曦满意地点了点头，脸颊上那只有心情好时才会显现出来的梨涡落在蝶儿眼中像是恶鬼的笑脸。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沈家出手保你，但你需配合我们演一出戏；二是我们报官，现在就叫大理寺的人前来捉拿你。”
其实沈明曦是故意骗她的。
蝶儿同外人往来的信件她没叫人截下来，甚至看都没看过——那信用特殊的东西封着的，纸张也是特制的，因为打开后不确定会不会影响纸张，索性就让他们私底下信件往来了。
反正一切和蝶儿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沈明曦记在小本本上，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任何涉及到府上根本的事务，他们接触不到。
很明显，沈明曦的诓骗起作用了，蝶儿开始心慌了。
沈明曦蹲下身子看她，同她视线相对：“你可知有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句话是说一个人的价值被利用完后，就会被抛弃。”
“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向外头大肆宣扬说你什么都招了，你身后的大人还会护着你吗？”
“说不定，他们比我还要恨你呢。”
“你不能这样！”蝶儿的声音猛然间变大，沈明曦脑袋后仰，而后站起身来：“我会怎么做，全看你怎么说了。”
“我……我说！”蝶儿咬着唇，原本因为这几日饥饿又格外紧张，她的唇色都有些发白了，因为过于用力，有些苍白的唇瓣上溢出殷红的血珠，她的声音在这时候又变得很小，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沈明曦都只能勉强听清：“和我一直联系的那位大人，我只知道他叫陈锦，其余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了。”
陈锦？
沈明曦和沈明珠对视一眼，眉头逐渐紧锁，这个名字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们都没听过。
若是混迹官场的人，怎么说她们也不会连名字都没听过。
沈明曦冲着蝶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初我被爹娘卖掉，买我的人正是陈锦，他将我安排在一个院子里，那里还有很多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让我们了解炎国的官员，给我们安排不一样的任务，再根据任务对我们进行不一样的训练。”
“我的任务就是进入将军府……”
后面的话蝶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便没再说，但沈明曦和沈明珠是知道的。
除了进入将军府，怕是还有爬床的任务……
只是蝶儿说的这样的地方，在京城怎么没被人提起过？
最近出了买卖孩童的事，整个京城都被查了个遍，任何破旧的屋子都没逃过搜查。
沈明曦脑海中灵光一闪，骤然间反应过来，她看着沈明珠，脱口而出：“慈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