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禾认真观察虞瑾眼角眉梢的细微表情,合理怀疑,她单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不怕我因公徇私,把事情办砸?”穆云禾问。
虞瑾莞尔:“本来也不可能办成。”
穆云禾一愣,面露困惑。
虞瑾上前一步,在她耳畔轻语几句。
虽说是悄悄话,但立在旁边那位女官却是听得见的。
穆云禾表情从起初的讶异,缓慢转变成震惊,再凝重。
最后,她瞧着虞瑾的眼神,复杂里又带几分敬佩。
虞瑾道:“我和长公主殿下通过气儿了,你只管放手去做,朝廷这边派去的其他官员,殿下会打招呼。”
说着,她也有言在先:“不过,晟国那位不是善茬,又正在经历丧子之痛,你此行可能会有危险。”
穆云禾抬手,摸向自己脑袋缠着的布条。
她表情收冷:“前些天,若非得你的婢女搭救,我这条命,也早折在她们主仆手里了。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只是,这些年,她一直安分居于王府内宅,虽然去晟国这趟,要做的也是她本就擅长之事,可身份变了,她代表的就不仅是她自己。
她所代表,是大胤的朝廷。
穆云禾心中忐忑之余,更多的,似是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在她血液中隐隐沸腾。
无需虞瑾多言,她目光随后便坚定下来:“我可以去。只是……朝中以前并无女官担待重任的先例,长公主要举荐我,是不是会给她添麻烦?”
“无妨。”虞瑾道,“赵王和那位晟国公主的所作所为在那摆着,这趟求亲,说白了不算什么太正式的国事,且成与不成,都没那么重要。”
换言之,这又不是什么做好了能立大功的美差,其他官员没必要争。
长公主只要坚称,这也算家事,就能堵住另一半人的嘴。
和穆云禾沟通好,虞瑾又去厅上再次拜见长公主,告知结果。
长公主没多说,待她走后,便径直进宫见了皇帝。
皇帝听了虞瑾出的馊主意,也是久久无言。
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她怎么自己不去?”
以这丫头的刁钻阴损程度,去了,没准能把晟国皇宫的屋顶都直接掀了。
长公主闲坐饮茶:“应该是车骑将军闹她了,否则,我觉得她还真巴不得自己去。”
这个“闹”字,用得极为巧妙。
皇帝又是一噎,想到他那位曾经引以为傲的车骑将军,更觉现在没眼看了。
长公主抿唇轻笑,突然问道:“要带去晟国的求亲聘礼,陛下您可准备好了?”
聘礼?就赵王那两口子,一个自以为是的糊涂蛋子,一个居心叵测的敌国细作……
就不配他出一个子儿!
“本就是兴师问罪之旅,还真指望朕当个喜事儿给他们办?”皇帝没好气。
尤其,这趟肯定谈崩。
明知结果,带着重礼过去,肉包子打狗吗?把他的国库当冤大头了?
“哦!那空手去,面子上又不好看。”长公主道,“虞家那丫头倒是又给出了个主意,陛下您参谋一下,是否可行?”
皇帝:……
看长公主这么一大把年纪,突然就调皮起来,皇帝就知——
虞瑾出的,一定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正常主意。
“说说看。”
长公主说完,皇帝又陷入久久沉默。
当日下午,奚良派了自己的小徒弟亲自走了一趟宣宁侯府,通知宣睦明早务必前去上朝。
次日早朝,不仅宣睦,长公主也破天荒出现在朝堂上。
皇帝当朝宣布了出使晟国的使团名单。
奚良亲自拿着旨意当众宣读:“此次出使晟国,正使一名,副使两名,随行相关人等若干。车骑将军宣睦为正使,主持使团一应事宜,两名副使,分别为鸿胪寺卿楚炼,和宁国长公主府女官穆云禾……”
赵王府的那摊子烂事,虽然没有明确公文说明,但稍微消息灵通些的官员,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关于穆云禾和赵王的关系,赵王和晟国公主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
大部分人都作壁上观,觉得安排提亲人选的长公主这主意出的损绝了,就算晟国不舍得将他们的公主送出来,穆云禾出面提亲,也够恶心他们的了。
当然,立刻也有古板守旧些的臣子跳出来,据理力争:“使团代表的是我晟国朝廷的体面,从未有过女子担当重任的先例,这个副使人选,怕是还有待商榷。”
实则,正使定的宣睦,以宣睦的作风,两位副使说白了只能做陪衬,处理点琐事。
但是,名单上鲜明出现的这位女子,打破陈规,也就触动了一些人的逆鳞。
有人挑头,就有拥趸陆续站出来附议。
长公主一直待他们站队完毕,方才冷笑一声:“替赵王提亲,本宫派一位女官,代表本宫去的,有何不妥?难不成是要叫本宫和陛下这两把老骨头亲去,你们才肯满意?”
正常提亲流程,除了媒人外,的确要有男方长辈出面的。
长公主不是不能单以女子的立场同他们据理力争,但绝大多数人的固有思想,是不可能被三言两语撬动,且在穆云禾没有做出功绩之前,争执起来也没有说服力,还有可能激化矛盾,引发朝堂动荡。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没必要。
她首先,只要达成目的即可。
用这话,果然又堵了一部分人的嘴,另有几个顽固派,还在坚持,却不敢说真叫皇帝或者长公主亲自去大晟的话。
一场争论下来,长公主完胜。
下朝后,皇帝单独留了宣睦三人,要带他们去御书房嘱咐一些事。
长公主随行,三人跟在后面。
待到去到御书房外面,宣睦跟着皇帝进了正殿,长公主则是叫停楚炼和穆云禾:“两位副使,随本宫来偏殿叙话,本宫交代你们几句。”
两人多有不解,还是本分跟着走进偏殿。
长公主言简意赅,先对楚炼道:“使团出京后的一应事务,楚大人你全权负责,包括抵达边境,和晟国方面交涉的一应事宜。”
“你们走水路南下,走东南那条线,途径大泽城。”
“京中拨给你们随行的亲卫,从禁军里面出,但是长途跋涉,难免有人水土不服,届时赵青霄赵将军会负责安排,为你们替换一批,你们知道就好,不必声张。”
“再有——抵达晟国都城后,和晟国皇族交涉提亲的具体事项,就由穆云禾出面。无论她如何说,如何做,楚大人你都不用过问。”
楚炼已过不惑之年,官场上的老油条一根,心里明白,长公主和皇帝应该是借着穆云禾有特殊安排。
他既不好奇,也不吃味。
得罪人的事,穆云禾去干,整个使团交给他,说明穆云禾只是占了个副使名头,反而不掌实权。
只有一点,他没想明白——
宣睦一个领兵的,有关随行卫队的安排,自有他去和大泽城方面交涉,告知他俩都没必要的吧?
两人仔细听着长公主的交代,本以为皇帝还会召见……
结果,就被长公主直接打发了。
而宣睦在皇帝御书房中,滞留了多一刻钟,方才告退出宫。
两日后,使团离京。
正赶上二月初九,春闱开试,一行人便走得格外低调。
虞瑾带着给宣睦准备的两大车行李,清早亲自出城送他。
好巧不巧,路上和凌家送凌木南去贡院的车驾交错而过。
?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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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帅:嘿!前夫哥,好久不见,我丈母娘拉你出来遛狗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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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林:少帅,人家要去考试,你这样搞人心态,容易挨揍!
?
宣帅:没事,他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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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凌渣男还没杀青,消失太久,拉出来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