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被那句“别过了”惊得心头一颤，蹲在地上半天没吭声。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得烦人。
“你说啥胡话。”他终于开口，声音涩得像吞了沙子，“我跟她清清白白，你别往歪了想。”
“清白？”蒋建华猛地抬头，眼泪糊了满脸，“你自己说你自己新吗？”
傅远山的喉结滚了滚，从怀里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没抽出一根烟。
“我就是因为她现在管家……不服气。”
傅远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以为他会懒得理的。
“呸！”蒋建华往地上啐了口，“她男人就在跟前，用得着你操心？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干龌龊事，好显显你这当二哥的能耐！”
“你不可理喻！”傅远山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哐当”倒地。
他指着门口，“我懒得跟你吵，这屋让给你！”
“走啊！有本事别回来！”蒋建华也豁出去了，抓起炕桌上的糖罐就往地上砸，冰糖碎了一地，像撒了把星星。
“你去找云棠音试试啊！看看傅煜城不打断你的腿！看妈不把你撵出去才怪呢！”
傅远山的脚刚迈到门口，听见这话又定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满地碎糖，又看了眼哭得直抽噎的蒋建华，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对云棠音没别的心思。”他的声音沉得像井里的水，“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跟阿城说清楚。”
“说啥？说你看你弟媳妇的眼神像饿狼盯肉？”蒋建华抹了把脸，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傅远山，你当傅煜城是傻子？他早看出来了！”
傅远山的脸瞬间白了。
他确实记得那回吃饭，当时傅煜城笑得一脸坦荡，眼里的光却冷得像冰。
“他是给你留面子。”蒋建华接着说，“也是给我留面子。你以为全家就我一个人瞎？”
这些话像冰雹似的砸在傅远山头上，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哼一声。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
“你啥也别说了。”蒋建华站起身，往炕上铺被子，“从今往后，你睡东头我睡西头，咱们就当搭伙过日子。你要是还想好好过，就离云棠音远点，不然……我就把那事告诉妈。”
傅远山猛地回头，眼里冒着火：“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蒋建华梗着脖子，“别忘了你把柄在老娘手里！”
“你简直是疯了！”傅远山气得浑身发抖，却没再往前走一步。
他知道蒋建华的性子，犟得像头驴，真逼急了，啥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
院里突然传来傅煜城的声音，带着笑：“二嫂在不？音音做了桂花糖包，给你们送两个。”
蒋建华和傅远山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蒋建华赶紧抹了把脸，扯了扯衣襟。
傅煜城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傅远山背对着门口站着，蒋建华在铺被子，地上还有碎冰糖。
他眼里的笑淡了淡，把糖包往桌上放：“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谢谢。”蒋建华勉强笑了笑，“我跟你二哥正说事儿呢。”
傅远山猛地回头，脸色难看：“没啥事，让她别瞎琢磨。”
傅煜城没接话，只是拿起一个糖包，掰开递到傅远山面前：“二嫂说你爱吃甜的，音音特意多放了桂花。”
糖包的热气扑在傅远山脸上，他看着傅煜城眼里坦荡的光，傅远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接过糖包，胡乱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却没尝出一点桂花味。
傅煜城看着傅远山紧绷的侧脸，指尖在糖包上轻轻敲了敲：“二哥，这糖包得趁热吃，凉了就发僵。”
傅远山的动作顿住了，没回头，却能听见傅煜城声音里的分量。
“音音第一次做这个，手笨，糖放多了。”傅煜城又说，像是在闲聊，“她说二嫂嘴巧，让我问问，下次该少放多少糖才合口。”
蒋建华赶紧接话：“不少不少，甜得正好。”
傅煜城笑了笑，目光扫过地上的碎冰糖，弯腰捡了一块：“这冰糖看着眼熟，是前儿妈给二嫂炖梨用的吧？怎么碎了？”
傅远山的喉结滚了滚：“我不小心碰掉的。”
“哦。”傅煜城把冰糖扔回桌上，“二哥下次当心些，这玩意儿金贵，碎了怪可惜的。”
他拍了拍傅远山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先回去了，音音还等着我给她读报呢。”
门“吱呀”关上的瞬间，傅远山手里的糖包“啪”地掉在桌上。
院里，云棠音正坐在石凳上择菜，见傅煜城出来，扬了扬手里的葡萄：“二哥二嫂收下了？”
“嗯。”傅煜城走过去，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刚听见屋里有响动，没事吧？”
“能有啥事。”云棠音往他怀里蹭了蹭，“估计又拌嘴了，过会儿就好。”
她转过身，捏了捏他的脸，“你刚才进去那么久，没说啥重话吧？”
“我是那种人？”傅煜城低笑，顺手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就夸你糖包做得好，让二哥多学学疼媳妇。”
云棠音被酸得眯起眼：“哪有你这么当弟弟的。”
“我这是帮二嫂撑腰。”他刮了下她的鼻尖，“再说了，我疼我媳妇天经地义，让他眼红眼红怎么了？”
正说着，余霞端着洗衣盆经过，笑着打趣：“小两口又腻歪呢？当心让人看见。”
云棠音的脸腾地红了，推开傅煜城：“我回去了。”
傅煜城拽住她的手，往自己腕上的红绳缠了缠，那是云棠音给他编的平安结。“晚上想去江边散步不？我听说今儿有月亮。”
“去！”云棠音眼睛亮了，“我还想穿你那件军大衣，挡风。”
“都听你的。”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银戒指蹭着她的皮肤，凉丝丝的甜。
回家后，云棠音正在铺床，傅煜城靠在门框上看，突然说：“刚才二哥看你的眼神，收敛多了。”
云棠音的刀顿了顿：“你早看出来了？”
“我媳妇这么好，有人惦记不稀奇。”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但谁敢动歪心思，我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