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裴氏轻声道:“我也不想的,许是今日天气热,人又多了些。不知怎的,心慌气短。下午休息了一个半时辰,已然好了,也向泗阳侯夫人赔不是了。”
人家府邸接圣旨、接赏赐的好日子,封裴氏突然晕倒,若让有心之人传出去,总不会是好说话。
今日,方家侯爷等几位重量级人物都没来,泰安伯也就没怎么跟其他侯爷说话。
毕竟其他侯爷已有打算迁居去京城的意思,而泰安伯还等着接手其他人的祖产,那可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多少人求之不得。
若说经商,难免有赔的、经营不善的,可祖传矿产可不存在赔钱一事,源源不断的金银,谁不想要。
因此,泰安伯打定主意要留在东疆,无论太子殿下是其他人口中所传的多么和蔼宽容,还是京中老皇帝对边疆臣子世家的礼遇厚待,都不足以打动泰安伯的贪心和野心。
章知颜和柳浪远远走在泰安伯夫妻身后,他们的谈话还是被柳浪夫妻听见了。
她最不喜欢这种对正妻态度傲慢的男子,这都不是在自家府中,是在外头赴宴,别人的府邸,这种男子竟对发妻的说话语气充满责备,丝毫没有体贴之意,着实可恶。
章知颜突然想起,以前的廖川也对她颇为不耐烦,满眼尽是嫌弃。
“这样的男子竟然也有正房妻子,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
“其实,这位封裴氏并不是泰安伯的原配,是填房。”柳浪突然说起此事。
“怪不得,这封裴氏看着比泰安伯年轻许多。他的原配怎么了?”
柳浪牵着章知颜的手,二人慢慢走着,“泰安伯的原配,本是方家嫡女,后来那位夫人难产过世了。泰安伯三年未娶,之后也相看了几位千金,但方家的意思,其它几个世家的千金似乎都脾性不是太温和。只有裴家书香门第,有些姑娘看着性子。”
章知颜笑着摇头,“什么叫性子好,好拿捏是吧?所以泰安伯又娶了这位娘家姓裴的千金?”
柳浪点头,“这位裴小姐应当是现在晋西侯的堂妹,是二房的。”
“但凡有好些的选择,应该也不会嫁过去做填房。”章知颜曾经也是出嫁女,她就不喜欢做填房,只是不能违背父母和家族的意愿。
到了西角门,很多官员带着夫人,临走前都跟柳浪夫妻打招呼。
柳浪夫妇一一点头,场面一度十分热闹,隔壁两城的官员都携夫人过来行礼,然后才离去。
周围也有世家主子们,只觉得探事司柳浪不愧是天子近臣,这派头一点不比世家少半分。至少在文臣武将这一块,官员都比较认可柳大人、唐大人和赵打人。
回府的马车上,唐大人闭目养神,他今日喝了些酒。
唐夫人问道:“你离开此地之前能举荐一个人,准备举荐谁?”
“你问这个作甚?不是你该管的。”
“我是觉着,倒不如举荐一个太子那边的人。”
“就怕皇上心中已有了人选,我若贸然举荐,就怕皇上或者太子殿下会对我不满。这人选,我得再斟酌。”
唐夫人笑道:“若是举荐的这个人,正巧是太子想要的或者信任的,倒是一桩好事。你想啊,依照皇上对太子殿下的托举帮扶,若太子殿下自己选了胜任东疆总兵的人,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况且总兵可是握着东疆的兵权,必须慎之又慎。”
唐总兵揉了揉眉心,“我又何尝不知呢?确实有几个人选,但我都没敢说。”
“有一个人,太子殿下肯定会满意。”
“你说。”
“柳浪。”
“他,我也想过,只是他如今在东疆的官职仍是京中探事司正使,并没有其它额外的官职,因此,我也不好贸然提名。但我知太子殿下确实对柳大人最为器重信任。彻查、复查那些世家的事,都是柳大人一人在做。有些事,我还得私下问柳浪。”
“那就行了。你听我的,只举荐柳浪一人。若太子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柳大人行事缜密为人可靠。其它不必多说。”
唐大人点头,“行。横竖还没过年,待冬日到了,我再向殿下进言不迟。”
唐夫人无奈翻了个白眼,“还等呢?我是觉着你该跟太子殿下说公事,就尽量早说,要表现得上进有责任有忠心。毕竟那个王姑娘之前在咱们府中没少惹事。我想起她现在在行宫伺候就不得劲儿。她这样的厉害着呢,若是哪一日突然又复宠,成了殿下的心肝,我才要急死。”
唐大人笑了一下,“你不是才说她有的不过是小聪明,不足为惧么?”
“我这不是做好最坏打算嘛。”唐夫人觉着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三日后,泗阳侯府李家人全部整装待发,去了码头和城东郊外的官道,分两路,一路水路、一路陆路去京城。
长长的马车队伍在官道早已看不见头,据说早就出发了。
至于船队,太子殿下还派了探事司的侍卫护送,船队前后共有四艘船护送李家人进京。
这样大的排场,引得不少老百姓也来围观。
章知颜跟柳浪也前来给李家人送行。
李家一大半女眷和一半男眷都坐船,剩下的骑马、坐马车。泗阳侯挥挥手,示意诸位同僚和旧友都离开吧,下次回京再聚。
柳浪牵着章知颜到码头岸边,目送李家船队离开,泗阳侯夫人扶着李老夫人、李太夫人在甲板上看着,向送行的人挥手。
耳边传来柳浪的轻语,“李家走了,下一家就是东平侯府刘家。”
章知颜正跟李刘氏招手,她笑道:“都走了才好,咱们也能早些回京去。”
柳浪搂着她的腰,“会的。”
待送完李家人,章知颜就回到柳府,柳浪直接去了衙门,跟唐大人、赵大人一起议事。
才到中堂门口,管家明叔就来禀,“夫人,老太爷被人打了。”
“什么?他人呢?”章知颜立即站起来。
秦老太爷用帕子捂着头进来了,他倒是一副泰然自诺的模样,“你回来了。”
“外祖父,谁打你?”
“小事罢了。无非就是出了点小冲突,倒也不打紧。”秦老太爷似乎心情还不错,“我谈成了一单矿产生意,他们同意卖给我了。另一个老板气疯了,拿起茶碗扔我头上,我故意不躲,等会儿去他府上找他赔钱。”
章知颜有些焦急,就怕秦老太爷被人骗被人欺负,“您买了谁家的矿产?又是谁打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