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指挥舱里显得格外突兀且急促：“艇长！它是直奔航母去的！”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舟身上，仿佛探照灯的光芒刺穿了寂静。叶钧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旁边的楚航猛地低头，双手快速敲击声呐控制台，屏幕上的瀑布流数据如同急速流动的洪水般刷新，荧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焦急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九点钟方向？”楚航的声音带着颤音，几乎听不清，“头儿，啥都没有！背景噪音轰隆隆，干扰信号交织，简直就是一锅粥！什么都听不清……”
他的语气明显发虚，焦虑几乎能从话语中溢出。虽然技术过硬，但在这种复杂的海况下，他明显感到了经验的不足。波涛与噪音交织在一起，连他的高度集中的神经都开始感到压迫。
叶钧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像刀锋一样锋利，“全体注意！战斗警报！”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鞭子一般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左满舵，航向270，立即开始目标区域搜索！安琪，立刻加密通报编队指挥中心：‘明州’号方位270，距离20海里，发现不明潜艇接近，判断为圣约翰王国海军新型攻击核潜艇，威胁等级——最高！”
命令如同雷霆般发出，指挥舱内气氛一瞬间凝固。
“明白！”安琪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清脆的敲击声是此刻唯一的伴奏，警报信号以最高优先级瞬间发出。
“黑鲨”号庞大的艇身在深海中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猛然推了一把，瞬间展现出不应有的灵活，犹如一只深海巨兽迅速转向。主动声呐短暂地“嗡”了一声，波动的海水在刹那间被一束无形的波束穿透，扫向目标海域。深海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压力像一张巨网逐渐收紧。
“老秦！鱼雷舱注水！一号、二号发射管，装填‘虎鲸’！”叶钧的命令简洁有力，不带一丝情绪。
“收到！‘虎鲸’一号、二号准备完毕！”秦锋的声音从武器控制台传来，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兴奋劲儿，这小子就盼着开火呢。
李舟紧闭双眼，额角渗出细汗，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全力铺开，尽可能捕捉每一丝波动。
他的脑海中，圣约翰王国潜艇的影像清晰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每一个细节都鲜明可见。它像一条滑溜的黑鱼，悄无声息地贴着复杂的海底暗流穿行，艇壳的光滑表面几乎与幽深的海水融为一体。
“它在加速……不对！有动静！发射管注水的声音！它要开火了！就是现在！目标‘明州’号！”李舟的喊声如擂鼓般急促。
楚航猛地一巴掌拍在滤波开关上，控制台上瞬间安静下来，杂音退潮般消散。
屏幕上，四条锯齿状的声纹赫然跃出，他的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发射管开启！四枚鱼雷出膛！”
他的尖叫被警报声撕成碎片，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慌，“该死，这速度绝对超过六十节！”他的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每一次按键都仿佛带着生死攸关的压力。
“明州”号航母编队的公共频道里瞬间炸了锅，作战指示灯突变为红色，舱内警报声骤响，整艘航母像沉睡的巨兽在惊醒中颤抖。“收到‘黑鲨’预警！敌袭！方位270，高速鱼雷！四枚！反鱼雷系统启动！”频道里一片嘈杂，能想象到海面上此刻是怎样一番鸡飞狗跳。
公共频道炸开锅的瞬间，护航编队的声呐兵们差点把耳机砸在操控台上。“海龙三号报告！被动阵列捕获四个高速目标！”烈焰级520驱逐舰舰桥里烟雾报警器突然尖叫起来，参谋手里作战终端海量的信息正在不断刷新着。
“你大爷的圣约翰！！”航母舰长怒气冲天，抄起加密频道就吼，声音几乎撕裂空气，“渭城号、合城号驱逐舰给我顶上去！全频段反鱼雷弹覆盖开火！”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焦虑，一巴掌拍在内部通讯器上，“舰桥，这里是舰长，右舷满舵，紧急规避！”
“这里是舰桥，命令确认，右舷满舵，全舰紧急转向！”舰桥内每一名舰员的动作都变得迅速而精准，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让人窒息。
海面上，航母庞大的舰体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借着不可能的角度坚定地扭转航向，巨大的舰体在水面上猛地撕裂，浪花宛如锋刃般四散飞溅，激起百米高的巨浪。航母上喷射出浓烈的干扰诱饵，像是烟花般在黑暗的海面上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努力为躲避袭击争取每一分一秒。
护航的烈焰级520驱逐舰也立刻调整阵位，舰艏犁开白浪。
龙击舰队“渭城”号舰桥里。作战参谋老王大声骂道：“外围反潜警戒网都是吃干饭的？这都能让人摸到眼皮底下！”
“左舷反鱼雷弹全弹发射！”舰长老李扯着嗓子吼，唾沫星子喷在雷达屏上，“等会再骂！先给老子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打下来！”
附近的“合城”号更狠，反鱼雷火箭弹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泼。
“早该这么干了！下一组反鱼雷火箭准备填装——”作战中心里，武器官大声的对着通讯频道吼着。
李舟的感知中，四条细长的“香茅”改良型鱼雷拖着明显的空泡尾迹，以一种不讲道理的速度直扑“明州”号。这玩意儿太刁钻了，还懂得利用战场上那些爆炸产生的气泡和沉船碎片做掩护，轨迹像喝醉了酒一样，不断进行微小的蛇形修正。
“轰！轰！轰！”水下传来三声闷雷般的爆炸，震得“黑鲨”号都微微一颤。驱逐舰发射的拦截武器干得不错，成功报销了三枚。炸起的水柱冲天而起，又哗啦啦落下。
“还有一枚！”楚航紧盯着屏幕，声音都变调了，“它突破拦截了！该死的！正在进行末端冲刺！目标航母舰中水线下方！”
航母上的反鱼雷火箭深弹也再次发射，但在那枚亡命徒般的高速鱼雷面前，似乎有点鞭长莫及。完了完了，要挨一下狠的了？“航母右舷！那枚鱼雷要钻龙骨！都愣着干嘛？快！引导驱逐舰！”李舟猛地睁开眼，手指几乎戳穿了海图屏幕上的一个点，“让它往这个方位打！提前量零点五秒！快！再快点！”
公共频道里突然炸出个烟熏嗓：“黑鲨黑鲨！我渭城号！往哪打？给个痛快话！”
安琪调出了战场实时数据：“三十七秒前的水文数据！李舟说的那个涡流区！正在同步信息给驱逐舰！”
“’渭城‘号舰桥！这里是黑鲨！”叶钧的指甲在海图上刮出三道白痕，“信息已传送，打c7密位！要提前量打海沟上升流！现在！马上！”
海面上，“渭城”号舰长老李抄起对讲机就：“反鱼雷弹还有多少？全给老子糊上去！”
他显然也是个狠角色，没有丝毫犹豫，一枚枚反鱼雷弹应声而出，像一支离弦之箭，精准地扎入李舟指示的那个看起来空无一物的海域。
又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在水下响起，这次离“明州”号不到三百米！巨大的冲击波让海面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猛地翻腾起来。
安琪很快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编队通报！最后一枚鱼雷确认被‘渭城’号拦截！航母安全！他们让我们代为转达谢意，干得漂亮，‘黑鲨’！”
指挥舱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欢呼。秦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骂骂咧咧：“他娘的，吓死老子了！好险！这帮圣约翰王国，打仗不咋地，搞偷袭倒是祖传手艺！”
叶钧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像头发现猎物的狼：“老秦！看看战场记录仪是不是都录下来了！这场面够那帮参谋学院的老学究研究三年！”
接着他说道：“楚航，锁定那条‘背刺者’！算它倒霉遇上我们了，它跑不了！”
“收到！”楚航重新聚焦在声呐屏幕上，手指再次飞舞，“它发射鱼雷暴露了位置，虽然很快又没动静了，但‘天网’系统已经捕捉到它的声纹特征！正在下潜规避，信号弱得跟蚊子叫似的……这鬼潜艇的静音性能，绝对是顶级的！比资料上说的还邪乎！”
李舟的感知依然死死锁定着那艘正在悄悄溜走的潜艇：“它没打算立刻逃跑，想利用前面那道海底山脊的声影区掩护，跟咱们玩捉迷藏呢。”
“捉迷藏？”叶钧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就看看谁是猎人，谁是兔子！秦锋，‘虎鲸’还热乎着吗？”
“报告艇长！随时可以发射！保证让它屁股开花！”
“好，”叶钧下令，声音沉稳如磐石，“航向不变，深度四百，匀速前进。咱们去会会这位喜欢在背后捅刀子的‘背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