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鲨”号调整了航向，如同深海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向“明州”号航母编队的预定汇合点。艇内的气氛比之前松快了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连轴转的疲惫和新任务带来的隐忧，像无形的薄雾笼罩着每个人。
“唉，还以为能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个三天三夜呢！”秦锋瘫在椅子上，两条腿伸得老长，有气无力地抱怨，“完了还得洗我那堆臭袜子……这倒好，直接掉头又往那帮家伙眼皮子底下钻！他们刚吃了那么大亏，不得跟饿狼似的盯着咱们？这算不算加班啊艇长？有加班费吗？”
楚航头都没抬，眼睛盯着声呐屏幕：“行了秦疯子，就你话多。当兵哪有不加班的？再说了，你那点儿工资够买几双新袜子？”
“嘿！我乐意洗！怎么着？”秦锋梗着脖子。
安琪没掺和他们俩的日常拌嘴，正在整理从总部转发来的情报摘要，她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圣约翰王国海军的退出对联合远征舰队打击不小，根据最新的态势分析，赫恩帝国和坎培尔联邦的舰队收缩了防御圈，但活动频率反而增加了。尤其是几艘驱逐舰和反潜巡逻机，出动异常频繁，像是在……寻找什么。”
叶钧看着电子海图，手指在几个关键点位上点了点，若有所思：“吃了亏，自然要找回场子。或者，至少要做出找回场子的姿态，给国内一个交代。楚航，监听不能松懈，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报告。”
“明白，艇长。被动声呐阵列工作正常，覆盖范围已调至最大。所有识别到的信号都在持续跟踪。”楚航回应道，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屏幕上跳动的信号和瀑布图上。
李舟靠在舱壁的一个角落，闭着眼睛。他的感知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着周围数十海里的海域。救援行动的喧嚣和“背刺者”号沉没的混乱渐渐平息，海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在这份宁静之下，另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联合远征舰队的舰艇信号在他的“视野”里清晰可见，它们的位置、航向、速度……甚至某些舰船内部能量的细微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能“感觉”到那些钢铁巨兽的呼吸，或急促，或沉稳。
突然，李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种感觉很细微，就像平静湖面上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艇长，”他睁开眼，声音不高，却立刻吸引了叶钧的注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叶钧转过头，目光锐利。
“联合远征舰队那边，”李舟指了指战术显示屏上代表联合远征舰队活动的大致区域，那里光点密集，“有一艘船……坎培尔联邦的，正在往外走，脱离了他们的主编队。它的方向……好像是冲着我们编队去的。”
秦锋立刻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又来？坎培尔联邦？上次那艘不就被咱们吓跑了吗？记吃不记打啊这是？还敢来？”
叶钧盯着屏幕上那个正在缓慢移动、逐渐远离密集光点的孤零零的光点：“具体型号能判断吗？行动特征？”
李舟闭上眼，再次沉浸到感知中，几秒后睁开：“感觉……是‘霍尔巴’级驱逐舰。它的动作很……怎么说呢，不像是大摇大摆地巡逻，有点偷偷摸摸的。速度不快，大概15节左右，但航线很直接，目标明确。而且，我感觉它周围的电磁信号……有点异常活跃，不像是常规通讯或者雷达扫描，更像是在……预热什么大功率设备。”
安琪立刻调出相关资料库，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装备了坎培尔联邦最先进的相控阵雷达和配套的电子干扰系统。艇长，李舟的感觉可能是对的！他们会不会是想趁人员移交的时候，搞点小动作？比如，强行进行电子侦察，或者……干扰移交过程，给我们难堪？”
叶钧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可能性很大。利用移交的窗口期，我方注意力相对分散，进行电子压制或情报窃取。哼，算盘打得倒精。”他立刻拿起内部通话器：“安琪，整理情报，将我们的发现和判断，立刻加密通报编队指挥中心，提可能存在强电子侦察或干扰意图。”
“是！”安琪的手指在加密终端上飞快地敲击，确认信息无误后发送出去。
“楚航，”叶钧转向声呐，“除了水下目标，加强对特定频段异常电磁信号的监听！尤其是坎培尔联邦常用的几个频段。”
“明白！正在调整监听参数！”
命令刚下达没多久，楚航的耳机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报告艇长！”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侦测到强烈的定向宽频干扰信号！信号源方位……就是那艘脱队的坎培尔联邦驱逐舰！他们在大功率干扰！强度正在持续增加！”
指挥舱内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仪表盘上，几个通讯频段的指示灯开始不规则地疯狂闪烁，信号质量指示条大幅度下跌，受到明显干扰。
“嘿！还真动手了！”秦锋骂了一句，握紧了拳头，“胆子不小啊！直接骑脸输出了？真当我们是软柿子？”
“保持静默！全艇一级战斗准备！”叶钧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丝毫慌乱，“武器系统解锁。重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任何主动动作！”
“是！”秦锋立刻坐直，手放在了武器控制台上，眼睛死死盯着目标指示。
“航母那边有回应吗？”叶钧问安琪，同时看向通讯状态显示。
“干扰太强，我们的常规通讯受到压制……等等，收到了！我方航母回复，他们已启动对抗措施，雷霆26电子干扰机正在紧急升空，正在压制干扰源！”安琪紧盯着屏幕，语速飞快地汇报着断断续续接收到的信息。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场无形的电磁对抗上，李舟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煞白。他的感知一直像探照灯一样锁定着那艘坎培尔联邦驱逐舰，但就在刚才，在那艘驱逐舰刻意制造的电磁“噪音”和混乱水文信号的掩护下，一个极其微弱、极其隐蔽的信号，如同深海中一道滑腻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快速地滑入了更近的距离，就在那艘驱逐舰的侧后方水下！
“艇长！”李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打断了安琪的汇报，“不止那个驱逐舰！它的后面……水下！有个东西跟上来了！非常安静！绝对是潜艇！坎培尔联邦潜艇！它在利用驱逐舰的电子干扰做掩护，正在高速接近我方编队！速度很快，至少2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