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和小赵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木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电光柱晃动了一下,黑皮和幺鸡紧张地望向门口。
“谁?”黑皮压低声音喝道,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
门口那人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适应仓库内的黑暗,也像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
几秒钟后,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满:“黑皮?搞什么名堂?弄这么大动静?”
听到这个声音,黑皮明显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带着警惕:“强哥?是你啊……吓我一跳。没事,刚才是这麻袋里的丫头片子不老实,踢到了东西。”
被称为强哥的人缓缓走了进来。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和手电的余光,陈识勉强看清,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件深色的棉大衣,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具体面容,但看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语气,显然比黑皮要高一个层级。
“货怎么样?”
强哥没再多问,直接走到麻袋前,用手电照了照。
“强哥您看,绝对好货色!”
幺鸡赶紧凑上前,谄媚地笑着,伸手想去解开麻袋绳,“年轻,模样周正,就是性子烈了点……”
“行了!”强哥用手电筒拨开幺鸡的手,语气冷淡,“看过了。老规矩,钱货两清。”
说着,他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掂量了一下,递给黑皮。
黑皮接过信封,快速捏了捏厚度,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笑容,也没数,直接揣进怀里:“谢谢强哥!还是您爽快!”
强哥没理会黑皮的奉承,对旁边另一个一直沉默着、像是他手下的人示意了一下。
那人上前,动作麻利地将麻袋重新扎紧,然后一把将还在微弱挣扎的麻袋扛上了肩。
“走了。”强哥言简意赅,转身就往外走。
“强哥您慢走!”黑皮和幺鸡忙不迭地躬身相送。
整个过程很快,从强哥进来到离开,不过两三分钟。
陈识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强哥显然就是黑皮的上线,是来接货的人!
必须跟上他!
找到他们的老巢!
他让小赵去跟着黑皮,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方向,示意自己去跟踪那个强哥。
小赵会意,用力点头。
就在强哥和他手下扛着麻袋即将走出仓库大门的瞬间,陈识借助杂物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贴着仓库墙壁,向门口迂回靠近。
他必须抢在强哥他们离开仓库之前,找到合适的跟踪位置,并且不能引起外面耗子的误会。
仓库外,耗子隐藏在铁锚后,看到仓库里有人出来,而且是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扛着麻袋,心中一惊。
但他牢记陈识的命令,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更加警惕地观察着。
陈识在强哥三人走出仓库大门、身影没入外面堆场阴影的刹那,从仓库门缝闪出,迅速蹲伏在一个废弃的轮胎后面。
他看了一眼强哥他们离开的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仓库,对小赵和耗子藏身的方向做了个按计划行事的隐蔽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猫着腰,利用堆场上各种障碍物的掩护,远远跟上了强哥三人。
小赵则在仓库内,继续监视着黑皮和幺鸡。
他看到黑皮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蘸着唾沫喜滋滋地数着里面的钱,然后分了一小叠给眼巴巴看着的幺鸡。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分赃,然后也一前一后,警惕地离开了仓库,朝着与强哥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赵记住他们离开的方向,并没有立刻跟踪。
他牢记陈识的吩咐,保持隐蔽是第一位的。
他耐心地在仓库里等了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异常后,才小心翼翼地出来,与耗子汇合。
“队长去跟那个强哥了。”小赵低声道,“黑皮和幺鸡往西边走了。”
耗子点点头:“我看到队长的手势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跟黑皮还是等队长消息?”
小赵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队长让我们按计划行事,他的计划是跟踪强哥,找到上线,我们的任务是监控黑皮和幺鸡。现在黑皮和幺鸡刚刚完成交易,警惕性可能有所放松,是跟踪调查的好机会。刘队应该也在往这边赶,我们三个,可以分头行动。”
“成!听你的!”耗子对沉稳的小赵也很信服,“我跟幺鸡,那小子滑溜,我跟惯了。你跟刘队联系,盯黑皮?”
“好!”小赵立刻拿出微型电台,开始呼叫大刘。
……
陈识这边,跟踪进行得异常艰难。
那个强哥和他的手下显然非常警惕,虽然扛着麻袋,但步伐很快,而且专挑灯光昏暗、堆满杂物的小路走。
他们不时突然停下,回头张望,或者故意绕个圈子。
陈识不得不将距离拉得很远,全靠对方手电筒偶尔晃过的光点和脚步声来判断方位。
滨城初春的夜晚,寒气侵骨,海风湿冷,但他的额头却因为高度紧张和快速移动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能跟丢!
麻袋里那个女孩的命运,可能就系于他这一次的跟踪!
强哥两人穿过复杂的堆场区,并没有走向码头停泊船只的地方,而是拐进了一条通往港区外围相对僻静的道路。
路边开始出现一些低矮的平房和围墙。
又跟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小工厂或者旧仓库的院子。
院墙很高,铁门紧闭。
强哥在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打开,里面的人似乎确认了一下,然后铁门才吱嘎一声打开一条缝,强哥两人迅速闪身进去,铁门随即关上。
陈识躲在远处一堵断墙后面,心脏砰砰直跳。
他死死盯着那个院子,努力记住周围的环境特征。
这里已经是港区的边缘,再往外就是一片荒地和零散的民居,位置非常隐蔽。
他没有贸然靠近。
院子里的情况不明,守卫情况也不清楚,孤身一人闯进去无异于送死。
他仔细观察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