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他们不会再给任何人翻盘的机会。
当吉普车刚停在傅家门口,还没熄火,大门“砰”地一声就被猛然撞开。
木门重重拍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动,惊起了院角的一只夜鸟。
宋雅芝和林淑贤连鞋都没换,穿着家居拖鞋就急冲冲跑了出来。
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担忧,脚步踉跄却拼尽全力往前奔。
寒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也吹不散心头沉甸甸的恐惧。
“晚音!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疼?”
宋雅芝一把拽住儿媳妇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她的脸和肚子,声音都在发抖,“你说你要装晕,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啊!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她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生怕儿媳和未出生的孩子受了半点委屈。
林淑贤也赶紧攥住乔晚音的另一只手,指节用力到泛白,眼圈通红,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晚音,这次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黎安他舅舅被关进去这些天,我连觉都不敢睡,饭也吃不下……是你给了我们希望……”
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
乔晚音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尽管脸色确实有些疲惫,但她依然强撑着摇头:“妈,舅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胎儿很稳,刚才只是演戏,我没真的摔着。”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声音柔和了些,“你们别担心。”
傅黎安站在一边,神情肃穆,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舅妈,东西都拿到了,所有证据我都备份好了。我现在就出发去省纪委,连夜递交材料,申请紧急复核案件。纪委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值班领导,他们会立刻受理。您放心,天亮前,我一定把舅舅平安带回来。”
林淑贤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声音哽咽却清晰地传出来:“黎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我们一家人都在等你,求你,千万小心……别让他们……别让他们伤到你……”
“我知道。”
傅黎安轻轻点头,目光沉静而坚定。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乔晚音,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仿佛有千言万语藏在眼底,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青青,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再找你。”
乔晚音望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轻声说道:“你也小心点,别勉强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联系家里。”
傅黎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迈步离开。
他的背影笔直而利落,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刃,斩断了所有犹豫与牵挂。
客厅里,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心都被悬在半空,随着傅黎安离去的脚步微微颤抖。
傅父独自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他眉头紧紧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的眼睛时不时朝门口瞟去,耳朵也仿佛竖了起来,生怕错过外面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
傅麦禾紧挨着乔晚音坐着,小小的手掌冰凉却用力地攥着嫂子的手,她压低了嗓音,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和不安:“嫂子,我哥……真的能救出舅舅吗?郑明远那么狡猾,他会放过我们吗?”
乔晚音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立刻反手轻轻握住,掌心传递着温热与力量。
她侧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傅麦禾,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信念:“能。我们手里有证据,铁证如山,郑明远这次插翅也难飞。法律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林淑贤坐在一旁,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抽抽搭搭地哭着,话都说不连贯:“晚音……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站出来,我们一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这个家,怕是早就散了……”
乔晚音闻声,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但语气却如暖流般坚定:“舅妈,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出了事,不靠彼此,还能靠谁?我会一直在,大家也都会在。”
宋雅芝静静地站在一旁,原本冷漠的神情此刻彻底僵住。
她怔怔地看着乔晚音,心里猛地一揪,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忽然想起过去那些日子——她是如何瞧不起这个儿媳妇,嫌她乡下出身,穿着土气,言行粗陋,总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优秀的儿子。
她还记得自己曾私下找过方婉玉,暗示她和傅黎安更般配,甚至悄悄为他们牵线搭桥,想拆散这段婚姻。
可现在,真正站出来力挽狂澜、拼尽全力拯救这个家的,却是那个她曾经百般嫌弃的“乡下姑娘”。
宋雅芝的眼底悄然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与自责。
她一直觉得乔晚音不够体面,不够高贵,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
可今天她才真正明白:真正的贵重,从来不是出身门第,也不是外表光鲜,而是藏在心底的责任与担当。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走到乔晚音身边。
她抬起手,有些迟疑,却又坚定地将手掌轻轻搭在儿媳妇瘦弱却挺直的肩上,声音微颤:“晚音,妈……以前对不起你。是妈错了,是妈瞎了眼。”
乔晚音浑身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婆婆。
她看见宋雅芝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懊悔。
那一刻,乔晚音心头一酸,仿佛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孤独与不被认可的苦楚,终于找到了一丝出口。
她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悄悄松了半分。
“妈,别这么说。”
她轻声开口,声音柔得像一缕风,仿佛怕惊扰了一场长久的梦,又怕梦醒后一切回到从前。
宋雅芝却用力摇了摇头,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说话都带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