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开口说道：“陛下此问，可真是难住臣女了。臣女人微言轻，本不敢妄议天家皇子。但既然陛下有此一问，要臣女说真心话，那...陛下可要恕臣女无罪才行。”
“好好好，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皇帝朗声笑道，谢佳话语谦卑，但他分明从少女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簇跳跃的野心。
谢佳这才嫣然一笑，声音清脆：“臣女见识短浅，只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在臣女看来，五皇子殿下文采风流，太子殿下仁厚亲和，皆是人中龙凤。然而...”
她话语一顿，目光直直地迎向皇帝，“两位殿下纵有千般好，在臣女心中，却都不及陛下您分毫。”
“陛下文治武功，雄才大略，乃千古明君，这才是真正的雄心壮志之辈。臣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唯愿将来能侍奉像陛下这般的英雄，便是此生大幸！”
谢佳这一番马屁拍得既直白又巧妙，将皇帝高高捧起。
“哈哈哈！你这丫头，胆子大，嘴巴也甜，真是直言不讳，深得朕心！”
皇帝被这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尤其是这些马屁，出自这样一位才情貌俱佳的少女之口，更是让她受用。
他转而看向皇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皇后，谢佳这孩子甚好。你既是她的姑母，日后定要好好为她安排婚事，务必寻一门妥帖的亲事，万万不可委屈了她。”
皇后心领神会，知道谢佳已然在皇帝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过了最关键的一关，过几日便把她可以加到新晋入宫的名单里。
皇后轻柔地答道：“陛下放心，佳儿是臣妾的亲侄女，臣妾自然会对她多加照拂，必不让她日后受半分委屈。”
皇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佳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暗示计划顺利。
江绫月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但总归还是能听清这些话的。
她心中思忖，皇后今日安排这一出，目的绝非仅为侄女积攒名气那么简单。
若只为扬名，大可不必在春猎大典，在御前如此招摇。除非皇后的真实意图，是想将谢佳送入后宫？
经此一番折腾，在场稍有眼力之人，恐怕都已看出了皇后的盘算，这自然包括精明的梁贵妃和心知肚明的皇帝本人。
而看皇帝的反应，他非但不以为忤，反而颇有乐见其成之意。这微妙的局势，让江绫月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后与太子恐怕真的要变成有关联的两个势力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又是酒过三巡，皇帝满面红光，满意地扫视着台下济济一堂的臣子与宗亲，微微颔首，显然对眼前这番盛世气象颇为自得，若非特意想起，他恐怕都要忘了，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
就在此时，太子率先离席。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步履沉稳而庄重地走到御座之前，：“父皇，今日春猎盛会，儿臣有贺礼要献上，恭祝父皇龙体康泰，我朝武运昌隆！”
皇帝闻言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目光中带着期待：“好啊，吾儿有心了。是何礼物？拿上来与朕和众卿一同观赏。”
太子侧身示意，只见两名身材魁梧的内侍小心翼翼地从后方抬上一个用明黄锦缎覆盖的硕大笼子，轻轻放置在御前空地上。
太子亲自上前，伸手握住锦缎一角，动作优雅而郑重地缓缓揭开。
锦缎滑落，笼中之物顿时引得全场注目，那竟是一对神骏非凡的纯白海东青！
这对鹰隼通体雪白无瑕，眼神锐利，顾盼间，尽显天空王者的桀骜。
太子说的话，言辞得体：“父皇，此乃北地雪山罕见的纯白海东青，儿臣费心寻得，寓意我朝武运如这鹰隼般，迅捷勇猛，搏击长空，俯瞰天下！”
皇帝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那只海东青，显然极为喜悦，抚掌赞叹：“好！通体纯白，神骏异常！难得，实在难得！”
他显然是对这份礼物显然极为满意。
皇后端坐凤位，唇角含着矜持而欣慰的笑意。
这份礼物，无论是珍稀程度还是象征意义，都堪称完美，充分显示了太子的实力与用心。
毕竟大病初愈的皇帝，现在最喜欢见到的就是这等有着寓意的祥瑞之物，定能稳稳压过五皇子一头。
与此同时，台下群臣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赞扬之声。
“太子殿下真是孝心可嘉，竟能寻得如此神物！”
“白海东青，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啊！天佑我朝！”
尤其是太子一派的冯家、王家等人，更是面露喜色，不过冯伟宸是个例外，他放佛神游天外。
定北侯、伯安候等人亦微微颔首。
五皇子面带微笑，静静看着太子的表现，看不出丝毫喜怒。
江绫月本也在看着那海东青，但随即微微皱眉。
那对海东青虽神骏，但爪喙似乎被精心修剪打磨过，少了几分野生猛禽的戾气，更像是一件被完全驯化的艺术品。
太子在一片赞誉声中恭敬退下后，五皇子从容起身。他手捧一个长形锦盒，平稳地走到御前，同样恭敬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父皇，儿臣亦有贺礼奉上。”，五皇子抬起头，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没想到儿臣与二哥竟是心有灵犀，都想到了以武备寓意国运。只是...”
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只是二哥准备的礼物实在太过珍贵稀罕，相比之下，儿臣这份薄礼，倒是相形见绌了。”
“诶，无妨。”皇帝笑着摆手，此刻他心情极佳，脸色红润，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身体硬朗的时候，“礼轻情意重，朕心甚慰。是何礼物？让朕瞧瞧。”
“那儿臣便献丑了。”五皇子轻轻打开锦盒。盒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张色泽沉郁的长弓。
五皇子双手捧起古弓，朗声说道：“父皇，此弓乃儿臣偶得，为前朝名将遗物，特请名家修复如初。愿我朝武运似此弓，永固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