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老太太心善。这心善个啥呀?就这般将咱俩赶出来,连口热茶都没得喝。”周媛媛边走边抱怨,“娘,我们不能就这样走。得去找找我哥。”
“行了你。”蒋素素气恼不已丢开她的手,“你是不想治你的脸了?”
“那现在怎么办?”
“跟我来。”蒋素素拉着女儿径直去蒋国公府地盘,寻她老母亲。
蒋国公府如今早已不复京中荣耀。
自从老二一房路上惨死后,蒋老夫人整个精气神都差不少。
但看见蒋素素母女,还是慈和地扯了个笑,“素素和小媛来了,快来坐。”
蒋素素在小木凳上坐下,先跟母亲寒暄两句,随后直奔主题。
“你要两个仆人?”
“是啊,逃亡路上,家里这些不中用的仆妇,逃的逃散的散,如今一个都没了。”
“母亲,嫂嫂那不是还有一个婆子和丫鬟么,不如先借我用几日?”
蒋老夫人咳嗽几声,叹了口气,“你缺人的话,就把角嬷嬷带去。”
“老夫人。”角嬷嬷有点吃惊,“您的身体可离不了人啊。”
“不妨事的。”蒋老夫人摆摆手,看向蒋素素这女儿,满脸宠溺慈爱,拍拍她的手,“你大嫂那边的人就莫要惦记了。”
“我再让你大哥给你们挪个小厮过去,平时能帮你们母女背水背粮。”
蒋素素喜滋滋应下又提要求,“母亲,你看我家媛媛的脸,是被辛府六丫头给打的。”
“怎么打成这样?”蒋老夫人瞧见周媛媛肿胀脸庞,吓了一跳,“辛府六丫头?可是辛文远那闺女?”
“就是她。”
蒋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道,“那咱们可得罪不起。吕家的下场咱们亲眼所见,你可不能犯糊涂,跟人家正面对上,没任何好处的。”
“母亲女儿自然知道。”蒋素素晃晃老夫人衣袖,“只是我家媛媛的脸,急着找大夫治疗。您老也晓得,现在的药材有多贵。”
“母亲你多给些粮食我们,我好给媛媛找大夫治脸。”
蒋老夫人对这闺女的要求,无所不应,闻言点点头,“角嬷嬷,你拖一袋精米,跟小姐回去。”
“我不同意!”木棚外出现一名妇人,冷眉倒竖死死盯着蒋素素,“母亲,我们家米粮也不多了,全给小姑母女,让我们一家怎么过日子?”
蒋老夫人气得咳嗽,“李氏你别太过分了!这份口粮是我的用度,我给你妹妹的,你还想驳斥婆母?”
“呵,婆母。你也不算算这都多少次了。每回小姑自己日子过不下去,就回娘家让您和夫君撑腰。搁从前日子好过倒也算了,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婆母你自己一清二楚!”
“荣娘。”蒋威拉着妻子的手,急赤白脸想将她拉走。
现在他们好几家都挤在林子边缘,搭个简易木棚算不错了。但彼此之间,一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蒋威不想自己家闹腾起来,被临近几家看笑话,他蒋家丢不起那个人。
李荣娘一把摔开丈夫的手,冷眼盯着蒋素素母女,“这粮是我们一家下个月用度,决不能给蒋素素母女。”
“大嫂。”蒋素素扭着帕子一脸委屈,“你何必如此绝情?若我相公还在世,我何至于舔着脸回娘家求助呢。”
“荣娘。”蒋威也跟着皱眉劝说,“素素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咱别闹了好吧?别让定兴侯府他们看了笑话去。”
“笑话笑话,我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李荣娘反手一耳光拍在丈夫脸上,怒喝,“你不想过日子就明说,你要宠妹,就拿你娘跟你自己的定量去宠,与我们母女无关!你敢拿我跟女儿的口粮去宠妹,老娘提刀剁了你!”
蒋威挨了妻子一耳光,满脸难以置信。
“蒋威,你不会以为如今的你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侯伯府家眷吧?醒醒脑子!看看清楚!现在什么世道?”
“谁不是为一口吃的喝的在拼命垂死挣扎?你们母子要当无下限的滥好人,你们自己去当!恕我李荣娘不再奉陪!”
“母亲。”蒋可柔才提了水回来,两手勒得通红,连忙放下水桶赶来扶住李荣娘,“怎么了母亲?”
“没什么。”李荣娘一抬手,“兰嬷嬷、花儿,把那袋米提着,把咱自己的油盐酱搬走,我们去别的地方住。”
“是,夫人。”
蒋老夫人被儿媳这番话气的连连捶胸咳嗽,“造孽啊,造孽!蒋家怎娶了你这样尖酸刻薄不敬婆母的媳妇?”
“是是是,都是我李荣娘的错。我错在不该瞎了眼,嫁进你们这种没规没据毫无品德的破落户!”
“大家过来评评理呀!看看这家人。外嫁的姑娘,三天两头带着夫家闺女回娘家蹭吃蹭喝,天天打秋风。家大业大再多的粮食都不够她们胡吃海喝挥霍。如今为了治脸,还想把我们下个月口粮都给霍霍出去!”
“周媛媛你别忘了你是姓周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治脸。治好了给谁看?我看你没摔之前,那脸长的也不咋地。”
李荣娘边骂边往外走,蒋威拽都拽不住自家媳妇,一张脸更是羞愤涨成猪肝色。
“你疯了啊!”蒋威气急呵斥。
“我是疯了!就是被你们蒋家母子给逼疯的!你们蒋家人都那样不要脸面了,我还顾及什么?”
“蒋威,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们蒋家那个嫁出门的老寡妇,别想再从我这里敲骨吸髓捞半点好处!我受够你们一家子了。废物!”
蒋威气得高举右手,李荣娘反手又给男人一巴掌,“你还想打我?你个废物男人,就会在妻女面前逞能耐。你说你这么多日,是找到半口吃的还是水咋滴?废物!你往后就跟你那老寡妇妹一块过去,老娘懒得管你们!”
常眠眠捧着半个小西瓜,站在不远处一脸佩服。
没想到来林木边缘巡逻,还能瞧见这个趣事。
那蒋素素母女还真是人憎狗嫌啊。
不行,她得把这些录下来,回头放给她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