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可我还是求求了,棠棠一定要稳住情绪啊!】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北境和亲本来就是假的。一开始就知道婉棠和许砚川的关系。如今正在休战中,要是许砚川被激怒,师出无名。北境北越就能立刻联手。】
【想想看,到时候的战况多惨烈,能不能打赢是一回事,关键是许砚川将会永远背上骂名。成为千古罪人。而婉棠,也就真正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这些人可不会在乎你做了多少好事,只要有一次得不好,就足够所有人对你恨之入骨。】
婉棠坐在位置上,气的青筋凸起。
指甲狠狠掐在掌心,用疼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辉举起小肉手,指腹轻轻触碰着婉棠青筋,眼中满是疑惑。
使者一脸自得,满意地欣赏婉棠的表情。
宫宴之上,一时之间噤若寒蝉,屏息凝气。
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婉棠身上。
楚云峥握着酒杯的手忽地用力,杯中酒水晃动。
“朕的孩子,轮不到外人评说。”楚云峥怒喝一声。
盯着使者的目光,更为凌冽:“至于你,可以走着回你的北漠,也可以躺着回去。”
使臣脸一白,强自镇定:“陛下莫非不想要两国安好?”
楚云峥没说话,但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足够让人慢慢体会。
珠帘微动,太后在宫婢搀扶下缓步而出。
“皇帝,”她开口说:“北漠既诚心求娶,以公主换边境安宁,是祖宗留下的智慧。”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众人:“若嫌和亲太过正式,不妨先定下娃娃亲。”
“哀家看着,也觉得是段良缘。”
“娃娃亲?”婉棠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嗤笑一声:“北境王都如今已年过七旬,等明辉长大?他是否健在都难受?”
一想到明辉美好的开始就要毁在一个糟老头手中,婉棠胸口剧痛。
太后无奈摇头,语气沉痛:“身为公主,享万民奉养,便该知自己肩负的责任。”
“当她投到皇家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已经没有选择。”
婉棠着实是被这个言论给气笑了。
“皇上,宸贵妃娘娘,这一点你们倒是可以放心的。”
使臣摸了一把大胡子,笑道:“在我们北越,女人就是财产,是可以代代相传的。”
“就算我们王百年之后,他的女人,也能够成为新王的宠妃。”
婉棠听着就作恶。
即使劝说自己,一忍再忍,还是忍无可忍。
“做梦!”
婉棠情绪激动:“我凤栖国的男儿,顶天立地,从无孬种。”
太后斜睥她一眼:“宸贵妃,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事关两国友好!”
婉棠目光如炬:“凤栖的和平,不需要用一个三岁女娃的幸福去换。”
“更何况今日主动前来求和的,是你们北境。”
使臣被她逼得后退半步,张口欲辩。
“宸贵妃说得对!”兵部尚书豁然出列。
“此乃国耻!”众臣纷纷响应。
太后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
“够了。”楚云峥只两个字,便让整个大殿重归寂静。
站起来,将婉棠和明辉,都护在身后。
并不庞大的身躯,此刻却如同巍峨的大山。
字字落地有力:“宸贵妃的话,就是朕的答案!”
他目光掠过脸色难看的太后,太后纵有不甘,也不敢再言。
萧家亡,朝堂之上,再无人会为太后发声。
见婉棠情绪不佳,楚云峥的声音缓和下来:“棠儿,你先回去歇着。”
“明辉怕也是吓到了。”
“这儿,有朕!”
婉棠深深一拜,转身冰冷余光,落在太后和使臣身上。
行至殿门,她停下脚步,侧首对使臣轻声道:
“别忘了告诉你的王,想要和平,就拿诚意来换。”
“我们凤栖的女儿,可以战死沙场,但绝不会跪着求生。”
婉棠离开。
香风拂面。
待人影远去,使臣方才察觉到,自己替身衣物,早已被冷汗浸湿。
那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罢了,却让他感到畏惧,甚至这种感觉,比面见楚云峥时,更为强烈。
看来回到北境后,可要好好介绍这个女人了。
长乐宫。
明辉累了。
回来的路上已睡着。
婉棠轻轻走到女儿榻前,孩子睡得正熟。
婉棠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娘亲绝不会让你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她低声说,指尖拂过女儿细软的头发,“绝不会。”
殿门忽地被推开,惠贵妃疾步而入。
她原本怒气冲冲,却在看见婉棠微微颤抖的肩背时,褪去了眼中戾气。
“瞧你这点出息!”她故意拔高声音,“怕什么?”
“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顶着吗?”
婉棠转身紧紧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掐进皮肉里。
“姐姐,这后宫太可怕了。”
她声音发颤,“我从没想过要害人,更没想过要杀人。可为什么她们总要步步紧逼?”
“更是一次次的触及到明辉。”
惠贵妃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傻丫头,既然入了这深宫,要么就永远做个不闻不问的木头人。”
“可你既已站了出来,你想要的越多,想要让你死得人,就更不用理由。”
她顿了顿:“从你踏进这漩涡的那一刻起,早就身不由己了。”
婉棠闻言,先是怔住,随后竟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已恢复了清明。
“时辰不早了,”她轻声道,“宴会该散了,姐姐带明辉先回去吧。”
“这几日,明辉就在你那。”
惠贵妃眼中难得露出担忧之色:“你想做什么?”
“别人都将这么大一份惊喜给了我,不回礼,怕是要说我不懂礼数了!”婉棠嘴角噙笑,说的轻松。
“我去。”惠贵妃蹙眉。
婉棠却摇头,神色坚定:“不。”
她将惠贵妃的手握紧又松开,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这样,对你、对明辉,都是最好的。”
慈宁宫。
太后仪仗尚未停稳,便瞧见那道纤细身影立在宫门前。
瞧见人来,婉棠手中捧着盒子,远远地便喊:“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深夜拜访,打扰了。”
太后高坐上方,盯着婉棠,脸色冰冷。
\"哀家累了。\"
太后扶着容嬷嬷的手径自往阶上走。
容嬷嬷维持表面客气:“娘娘请回,今日不见客。\"
婉棠侧身拦住,将手中木匣稍稍抬高:”臣妾是来给太后娘娘,送一份谢礼。\"
\"讨好哀家无用。“太后驻足,凤眸微眯,”朝廷大事,还轮不到女人插手。\"
\"太后误会了。“婉棠眼波流转,”臣妾只是感念您事事都惦记着明辉,特意备了薄礼聊表心意。\"
太后嗤笑:\"哀家为的是江山社稷,用不着你谢。\"
东西不收,婉棠不走。
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太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黄虎狼给鸡拜年。
若婉棠是一遇到困难,就想着讨好的人,萧家就不灭亡了。
可不收下,婉棠自然也不会离开。
太后使了个眼色。
容嬷嬷上前,接过木匣,便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查看的意思。
婉棠忽又开口:\"太后您不打开瞧瞧?\"
太后颔首示意。
匣盖掀开的刹那,连见惯珍宝的容嬷嬷都倒抽冷气。
竟是前朝贡品东海夜明珠,流光溢彩价值连城。
\"这是何意?\"太后蹙眉。
婉棠笑靥如花:\"想着太后娘娘失了萧家倚仗,手头难免拮据。”
“总该备些像样的陪葬品,免得将来走得太寒酸。\"
“去了阴曹地府,维持不了体面。”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扬起手,将暖手炉朝着婉棠丢去。
“放肆!”
婉棠侧身避开,东西摔在地上,化了好大一堆雪。
太后震怒,婉棠不退反进,唇角凝着一抹冰冷笑意:“太后果然年事已高,容易动怒呢?”
“可老人家身体大不如前,可莫要气急攻心……”
她不再说下去,只是笑。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后忽然收了怒容,眼底泛起讥诮,“想逼哀家与皇上母子离心?”
“你做梦。”
“太后想多了。”婉棠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深潭不起波澜,“臣妾从未想过要离间什么。”
她向前,如同耳畔轻语:“臣妾只是想让您死。”
“就这么简单。”
婉棠说得太平静了。
容嬷嬷闻言,吓得不轻。
纵然在后宫见识过这么多人,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是婉棠一样。
可不仅仅只是嚣张跋扈那么简单!
“哪怕是许贵妃当年是盛宠一时,仗着许承渊嚣张跋扈,也不敢同你这样。”
“看见了太后,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
婉棠拨了拨手指甲,一笑倾城,只是声音冷的可怕。
“哦。”她平静的答:“所以,她死的很快。”
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太后气的一张脸涨红,双手紧紧抓住扶手,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容嬷嬷当即厉声喝道:“大胆!”
“竟敢对太后一再不敬,”她朝外高呼,“来人!”
“将宸贵妃拿下,送到皇上那问罪!”
可殿外的侍卫如石雕般纹丝不动,连路过宫人都纷纷垂首疾走,恨不得将自己隐没在宫墙阴影里。
原本跟在太后身边的几个奴才想上前。
见状也是畏畏缩缩,只得围着太后,紧张的盯着婉棠。
太后眼底第一次浮现惊骇。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换掉了慈宁宫的人?
她又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纵然是墨家遗孤,可墨家,始终没了太久。
想要在宫中养人,可不是一个名头能行的。
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银钱?
婉棠轻轻笑了。
“别白费力气了。”
她抚平袖口褶皱,语气温柔,“您就好好等着吧。”
“放心,我不会急着动手。”
“这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不知何时会身首异处的滋味,您也该好好尝尝。”
说完之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夜明珠。
随即喊了一声:“都愣着做什么?”
“还不赶紧送太后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