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向战枫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叶凌风沉吟片刻,低声道:“那差官,像是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疤。”
他看向战枫,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战枫,你可想起了什么?那疤痕,还有……火?”
战枫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埋在娇娇袖中的小脸垂得更低,半晌,才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记得……只记得……很烫……很害怕……”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让人不忍再追问。
叶凌风把娇娇拉起来,“飞流,你照顾好战枫。”之后,两人就去了前面自己的马车上。
“是,公子。”
飞流坐到旁边,将他搂紧了些,柔声道:“想不起来便不想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方才那看似侥幸度过的关卡,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飞流知道战枫的过去,以及他身后可能隐藏的麻烦,正如影随形……
但她想得明白,她从摄政王府来到夫人身边,从一个不能见光的暗卫小六,成为一个可以随时在阳光下行走的林飞流,夫人给予她的姐姐般、母亲般的教导关爱,让自小就是孤儿的她感受到了无边的温暖,所以,不论别人怎样,她都会始终追随在夫人身边,不论生死。
所以战枫的过去,天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夫人让自己照顾他。
飞流学着夫人拍三个小公子的样子,一边轻轻拍着战枫的后背,一边安慰他,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平静下来了。
“夫人,战枫已经没事了。”
“嗯,咱们走吧。”娇娇在马车里应了一声,然后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递出来个鼓鼓的挎包,“飞流,给你的。”
“谢谢夫人!”飞流眼中满是惊喜,她接过挎包,斜挎到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小包里装满了各种小零食,有的天在夫人那里见过,有的没有见过。
娇娇递出来一两个剥好的棒棒糖,塞给她:“好好吃糖,好好赶车!另一个给战枫吧。”
“知道啦!夫人!夫人最是人美心善了!”飞流奔到后车旁,举着棒棒糖,对战枫说:“张嘴!”
坐在车辕上,准备赶车的是战枫目瞪口呆,但却听话地张开了嘴,随即,嘴里就被塞了一个硬硬的圆球,甜极了!
“谢谢哥哥!”战枫看着飞流,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飞流摆摆手,“准备走了!”
之后,坐到车辕上,一挥马鞭,吃着棒棒糖,幸福地要冒泡泡了!
马车里,娇娇看了叶凌风一眼,又努努嘴,“看吧,还是个孩子呢!”
叶凌风低头浅笑,看着妻子的目光,满是柔情。
娇娇虽然身世奇特,身手厉害,但心肠太软~
摸了摸妻子柔软的发顶,叶凌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两辆马车,载着四人一路继续往西北而去。
天越来越冷,娇娇希望能在下雪前回家。她想把家里装上自制暖气,毕竟孩子太小了。还有山上的叶家军,也要安全过冬才行。
毕竟,按照原书中所写,叶家要在来年的秋天才会沉冤昭雪,举家返京。还有一个冬天呢。
因此,路上,他们快马加鞭,朝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过城镇,也依旧会停下脚步,囤粮囤物,为了保险起见,两人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化妆成不同的人,这样也减少暴露的风险。
离家越来越近了,娇娇的心情也日渐好起来,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
经过娇娇还有飞流的细心照顾,再加上娇娇的灵泉和灵药,战枫的伤已经全好了,而且现在休息的时候,也能下马车,自己自动走动。
这一日下午,马上进入西北地界,经过一个叫盘锦的县城。
这个县城看起来比较大,应该也很富庶,因为这个县城的街道铺的都是青石板。
依然选了一个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之后叶凌风就带着娇娇去街上吃东西去了。
飞流和战枫自己随意。
两人先去找了牙行,快速租下了一套宅子,租期一月,然后去了一个叫“客再来”酒楼吃饭去。
点了四个招牌菜,两人坐在二楼的窗户旁,开始吃饭。
两人在“客再来”酒楼里吃得心满意足。
几道招牌菜虽不比京城里那般精细讲究,却透着股当地特有的鲜辣劲儿,很对娇娇的胃口。
她吃得脸颊微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叶凌风见她喜欢,眼里也漾开笑意,只是那笑意底下,始终留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警惕,眼风时不时扫过四周。
结了账出来,日头已经西斜,暖橙色的光铺在青石板上,拉长了行人稀疏的影子。
他们照着牙行伙计说的方向,不紧不慢地朝租好的宅子走去。
那宅子在城西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倒是合了他们想暂时避人耳目的心思。
两人并肩走着,步伐悠闲,瞧着就跟饭后散步的寻常夫妻没什么两样。
只是,刚拐过一个弯,叶凌风伸手替娇娇拢了拢披风,借着这个动作,眼尾余光极快地向后一瞥,随即,揽着娇娇的手臂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温热:
“尾巴缀上了。”
娇娇正看着路边屋檐下挂着一串旧风铃出神,闻言,脸上那点轻松立刻敛去,身子却依旧放松地靠着叶凌风,没有回头。
她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手心里极轻地划了两下。
叶凌风立刻会意,同样低声回应:“至少两拨人,轮着跟,路子不算太野,但挺小心。”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前方巷弄和两侧紧闭的门户,“从酒楼出来就盯上了。”
娇娇心头念头急转。
是这盘锦县里的地头蛇,看他们眼生又像是有几个钱,动了歪心思?
还是……冲着小战枫来的?
城门那差官审视的目光,那句关于火和疤痕的问话,猛地又清晰起来。
对方动作竟这么快?已经摸到这里了?
“那宅子,还去吗?”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