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李成玄感觉自己跟长在军营里没两样。
他亲眼见证了，手底下这支太子卫率，发生了一场何等惊人的蜕变！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脱胎换骨！
他看着这帮京城大爷，从一开始操练得哭爹喊娘，到后来咬碎钢牙硬撑，再到现在……他娘的，竟然把这魔鬼训练当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还乐在其中！
他看着他们身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肌肉，被千锤百炼，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看着他们眼中那丝桀骜不驯，被磨砺得锋芒内敛！
整个队伍，从一盘散沙，变成了铁板一块，纪律如刀，令行禁止！
尤其是今天！
当他看到那八百人，面不改色地，在一炷香之内，射空一百五十支箭，而百五十步外的靶心，被轰得稀巴烂，箭箭穿心！
那一刻，李成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炸出来了！
狂喜与震撼，让他几乎失语！
强，强到爆炸！
这哪儿还叫精锐？
这，分明是一支能让任何敌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一头即将出笼的绝世凶兽！
李成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豁出这张脸，再去京营里撒泼打滚，再抠出一支部队来，一并塞给杨凡？
有这么一个点石成金的妖孽在，何愁大事不成？！
训练一结束，李成玄便迫不及待地将杨凡请进了自己的大帐。
“杨兄！”
他亲自给杨凡斟满热茶，俊朗的脸上，兴奋得直放光：“怎么样？我这支兵，现在如何了？”
杨凡稳稳接过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才悠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回殿下，体能和纪律，无可挑剔。”
“至于箭术嘛……”
他微微一顿，吊足了李成玄的胃口，这才给出了一个让太子殿下心跳都漏了一拍的评价。
“现在这八百人拉出去，不敢说人人都能跟我一样玩出花来。”
“但若说个个百步穿杨，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探囊取物，不外如是。”
轰！
听到这番平淡中透着极致霸气的评价，李成玄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把大帐给顶穿了！
个个都能百步穿杨！
我的亲娘姥姥，这种梦里都不敢想的美事，竟然在不到一个月里，被杨凡变成了现实！
他感觉自己现在腰杆挺得笔直，底气前所未有的足！
突然，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杨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杨凡，充满了探究。
“依你之见，我这八百太子卫率，跟你那三百神箭营比起来，到底……孰强孰弱？”
杨凡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李成玄，不答反问：“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李成玄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好。”杨凡笑容一收，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给出的答案，却让李成玄有点懵，又有点爽。
“如果只是像上次那样，摆开阵势，站着不动互相对射。”
“那，太子卫率必胜。”
“毕竟人多，装备好到流油，箭术也确实顶尖。”
李成玄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得意，腰杆挺得更直了。
然而，杨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一哆嗦。
“但是！”
杨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如果是不择手段，不计生死，在山林里，在黑夜中，进行真正的……生死搏杀！”
他盯着李成玄的眼睛，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残酷的结论。
“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
“在你的太子卫率，被杀得一干二净，全军覆没的情况下……”
“我的神箭营，最少，还能站着一半人！”
“嘶——！”
李成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碎了一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他以为，自己的兵已经是能啃硬骨头的铁军了，怎么到了实战，就成了不堪一击的废物？
为什么？！
看着李成玄那写满震惊、不解、甚至委屈的眼神，杨凡的声音冰冷而现实：
“殿下，你的兵，优点很突出，是块好钢。”
“但他们的缺点，同样致命——”
“他们，没见过血！”
“没有真正经历过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血腥战场！”
杨凡给出了一个最扎心的评价。
“这样的军队，队列站得再齐，箭射得再准，也只不过是一群……拿着神兵利器的童子军！”
说着，他朝帐外指了指。
“而我的兵，不一样！”
“他们从被我带出来那天起，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城外黑压压的十万胡人大军，那是会吃掉他们，屠光他们全家的恶狼！”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自己稍有松懈，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还有身后要守护的家人！”
“所以，论战斗意志，论杀人本能，论战场经验……”
杨凡用了一个最简单粗暴，也最伤人的比喻。
“他们，可以秒杀你的太子卫率，八条街！”
李成玄，彻底沉默了。
他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然后他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清明，以及……一种带着血腥味的兴奋与决然！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军队，就是一把剑，你把它锻造得再好，打磨得再利，那也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剑，若想成为神兵，必须开锋！
必须去见血，饮敌人的血！
想通了这一点，李成玄猛地抬起头，对着帐外，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
“来人！”
“去，让那八个百夫长，都给本宫滚进来！”
很快，八名身姿挺拔如枪的百夫长，昂首阔步而入，气势非凡。
李成玄看着他们，脸上，缓缓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甚至带着一丝森然的笑容。
“弟兄们。”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激动。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本宫，准备给你们找点儿正事做了！”
找点正事做？
那八个百夫长云里雾里的，他们现在的魔鬼训练，不就是最大的正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