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迁埋好，杨凡感觉浑身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
他背靠着院墙，剧烈喘息，胸口那俩血窟窿，让他从里到外都发着冷。
但现在，还不是歇着的时候。
他眼神一厉，扫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书房。
“李迁这老狗，在玉门关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书房里肯定有好东西。”杨凡心里飞快盘算着，“也肯定，藏着更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比如，通敌的铁证！
再比如，玉门关真正的兵力猫腻和粮草亏空！
这些东西，老杨帅需要，老子更需要！
下一步怎么走，得先把这棋盘看个一清二楚！
想到这，杨凡咬着牙，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拖着伤腿，一步一瘸地闯进了书房。
一股子混着墨香和熏香的奢靡味道扑面而来，这哪是武将的屋子，分明是文官的金库！
杨凡没空欣赏，眼神一寸寸扫过整个房间。
书架、案牍、墙上的暗格……
他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开始粗暴地翻找。
“哗啦啦——”
一堆堆摆在明面上的公文被他一巴掌扫到地上，他要找的，根本不是这些玩意儿。
他要的是密信，是账本，是藏起来的地图！
片刻后，他的手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铁盒。
上了锁。
“藏得这么严实，里面绝对是宝贝！”
杨凡嘴角一咧，也懒得找钥匙，抽出腰间匕首，对着锁芯就是狠狠一撬！
咔嚓一声，锁应声而断。
打开铁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什么武功秘籍。
只有一卷用明黄色丝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这是……”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颜色，太刺眼，也太熟悉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卷丝绸，缓缓展开。
一抹亮瞎眼的明黄色，映入眼帘。
圣旨。
居然是一道圣旨！
杨凡的脑子瞬间宕机。
李迁这老狗，私藏圣旨？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他屏住呼吸，将那道明黄卷轴彻底展开。
熟悉的皇家龙纹，熟悉的玉玺朱印。
当他的目光，落在正文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门关神箭营校尉杨凡，于玉门关外，力挫胡虏，扬我国威……其忠勇可嘉，特封为讨逆将军，着其即刻启程，入京面圣，钦此。”
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他的脑门上。
这道圣旨，是给老子的！
宣我进京，给我升官！
杨凡捏着圣旨的一角，半天没说出话。
他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李迁那老狗为什么那么着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三品高手的身份，也要在今晚弄死自己！
他不是怕老子抢功！
他是直接扣下了皇帝的圣旨，想把老子向上爬的路，连根拔起，彻底堵死！
“好，好一个李迁！”
杨凡捏着圣旨，发出冰冷的低笑。
“你这哪是杀我，你这是在抗旨啊！”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圣旨末尾的日期上。
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日期，是半个月之前！
他脑子飞快一转，从京城到玉门关，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得十天。
也就是说，这道圣旨，至少在五天前，就送到了李迁的手里！
可这五天，这老狗屁都没放一个！
就把这道能决定老子命运的圣旨，锁在这铁盒里！
杨凡捏着圣旨，指节因用力而嘎嘎作响。
一瞬间，所有线索在他脑中轰然串联！
李迁的计划，清晰得可怕：
第一步，扣下圣旨，让杨凡这个人，从皇帝的视野里彻底蒸发。
第二步，找个由头，干掉自己，伪造一个遇袭身亡的现场，把脏水往胡人身上一泼。
一个死了的天才，就再也不是威胁！
而他李迁，可以继续当他的玉门关土皇帝，搂着小妞，喝着美酒，拿着朝廷的军饷，跟胡人做生意！
好毒的计！
这次，是真真正正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
要不是老子命硬，在绝境里领悟了那狗屁追魂箭！
要不是老子多留了个心眼，藏了六支淬毒的保命箭！
今晚躺在后院那个土坑里的，就是他杨凡！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玩起阴谋来，真是一环套一环，杀人不见血！
在他们眼里，你挡了路，你就该死！
杨凡将圣旨重新卷好，揣进怀里。
那冰凉的丝绸贴着皮肤，反而让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
李迁是死了，但他背后的人呢？肯定还在！
这趟京城，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京城……”
他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本来，他对那地方屁兴趣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玉门关这潭水，比他想的深得多，也浑得多！
想破这个局，就得跳出这个棋盘！
他要去京城，去见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要把玉门关的烂摊子，一五一十地摆到皇帝的龙案上！
他要告诉那个皇帝，他的边关，已经从根上烂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帝不管，老子就逼着他管！
打定主意，杨凡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出书房，径直朝着神箭营的方向走去。
夜色下的神箭营，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
邓玉正带着兄弟们，满头大汗地用杨凡教的新法子操练。
“将军！”
邓玉第一个发现了杨凡，丢下石锁就冲了过来，可看到杨凡一身血污和胸口狰狞的伤口时，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将军，你这是……”
“小伤，死不了。”杨凡摆了摆手。
邓玉的眼神却死死盯住了杨凡身后那张空弓，和他手里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他想到了什么，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压低声音，用一种既期待又颤抖的语气问：
“将军，你……你成了？”
他问的，是箭神传承！
杨凡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成了。”
邓玉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狂喜和崇拜！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将军一定能行！
杨凡却没让他继续兴奋，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
“邓玉，去，把所有兄弟都给老子叫起来！”
“咱们神箭营，准备开拔！”
邓玉一愣：“去哪儿？”
杨凡抬起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
“进京！”
“老子，要去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