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毅兵思考着此话的真实性。
其话里话外并没有什么明显漏洞，若不是为求自保，谁又愿意对妖怪卑躬屈膝呢？
况且，如今他初来乍到，许多事都需要通过询问本地人来了解。
这已经是他走了大半天，唯一一个能找到人的村子了，在不知方向的情况下，继续乱走，等会儿出国了都说不定…
于是，
决定后，王毅兵收起大狙，但将手枪与战术匕首分别握于左右手，以防万一。
反正古人也看不懂手枪，至于刀…有一说一，单从外观不看材质，战术匕首和战场上的大刀比起来，有点招笑了啊…
就这么“毫无防备”，王毅兵从林中现身，来到跪倒的马村长面前。
“起来说话，我有事要向你了解。”
“是，大人！“
马村长膝盖沾着泥就慌忙起身，腰杆却不敢完全挺直，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那身奇特的黑色劲装瞟。
“……”
王毅兵眉峰微挑，到了嘴边的“不用叫大人“又咽了回去。
大人就大人吧，这是终焉降临而不是穿越者回到古代。
哪怕想改变，思想什么的可以等战胜终焉后再慢慢来……这是古陵王刘昭兄弟告诉王毅兵的经验。
谁知道你教的这些人能不能活过终焉啊？
况且，有时候“身份地位高一些”，确实有利于统领本地人。
关键时候，或许能救他们的命也说不定...
马村长站直身，终于敢正眼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对方那身紧身劲装缀满不知名的金属扣，布料看着薄却透着结实，和这乱世里所有人的装扮都格格不入。
那咋了，人家豹妖外观不是更夸张吗？
这年头，什么装扮都正常，他也没有多问。
“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所属哪个国家？具体在什么区域？“
王毅兵单刀直入，目光扫过村落外围隐约可见的防御木栅。
嗯？
这位大人是外来的？
马邦德瞬间反应过来，且这个疑问，真的很怪。
明明长相看上去就是景耀国的本地人，口音也大差不差，有点外地，但绝对是国人。
怎么问题问得跟他国间谍似的，连这里是景耀国都不知道？
不过……
但这念头只在马邦德脑子里转了半圈就散了。
在这天子鞭长莫及的边境，国家情怀早被风沙磨成了碎末。
他躬了躬身，语速飞快地答道：
“这里是景耀国青风村，卡在西北边境的三岔口上。说是景耀领土没错，可这些年蛮夷抢得勤，到底还算不算，我也说不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复杂：
“说不算吧，隔三差五能看见边防军巡逻；说算吧，村里都快三年没人来收过税了...”
“许是朝廷觉得这穷地方不值得跑一趟，毕竟除了几亩薄田，实在没什么油水。“
也正因如此，青风村危险归危险，有地方住，又没有税收，本地人自然不愿意离开这里，另寻住处…
“原来如此。”
王毅兵轻轻点头，他大概懂了自己的方位。
接下来，既然这里是西北，他理应向着东南方向，深入景耀国腹地，寻找队友，团结当地人，一同抵御终焉。
至于是否面圣...看情况吧。
怎么说呢，虽然现代人不怎么喜欢封建制度的皇帝，但想绕过皇帝，调动大军，是不太可能的。
他应该需要去一趟皇都。
“你们村有景耀国的大概地图吗？或者说附近地区的也行……”
王毅兵追问道。
“景耀国的没有，附近地区有的。”
马邦德连连点头。
桃花源记是虚构的，但凡出点大事，小村子根本没有解决的能力。
所以，青风村也会与距离此地50公里外的边塞城——云章，保持着几个月去一次的联系。
古代图贵，地图也是稀缺资源，小山村自然没有，也不需要。
不过，为了避免中途迷失方向。
青风村自己前往云章城时，村里人会将附近的地区摸索，用手绘制下来，一代传一代，如今已有百年…
“好。”
王毅兵颔首。
能问到这些信息已是意外之喜，后续的情报显然该去云章城找军方或官吏打探。
但落地时那片尸骸遍地的诡异战场突然闯入脑海——这村子离得这么近，说不定藏着些内幕。
“几小时前我过来时，在西边三里地看到一片战场...“
他沉声道，将焦黑的土地、断裂的兵器和无主尸骸的细节一一说来，末了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
“我叫王毅兵，还没问你尊姓大名。“
“王大人客气了，鄙人马邦德，是这青风村的村长。“
马邦德的反应极快，顺着话头就接了话，眼神里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您说的那场景，八成就是妖怪们提的了。“
“黑潮？“
王毅兵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是，我也是听那两头豹妖几小时前念叨的，没真见过。“
“他们说，这几日山外邪乎得很...”
马邦德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了一下，
“约莫是黄昏时分，日头还没沉透呢，就有一片黑影子从天边漫过来，跟活物似的，把白昼往死里吞……”
“那黑潮过处，连草叶都能枯成灰，活物更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跟您方才说的那东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至于战场痕迹，我倒是没从那俩妖怪口中听过。”
马邦德皱着眉嘀咕。
“或许他们也是听说的，所以漏了些细节？”
关于“黑潮”的存在，本来马邦德就半信半疑，只以为是豹妖为了多抓两对女人与孩子的说辞。
青风村世代安稳，哪来什么能吞吃生灵的黑潮——吃人的不就你们这群死妖怪吗？
但那又如何，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青风村不得不给...
可这话从王毅兵口中说出来时，让马邦德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碎得干干净净。
黑潮真的存在！
那玩意是啥，如今又在哪里？它会顺着山坳爬进青风村吗？
马邦德望着远方的太阳，后颈泛起一层凉汗。
他这村长当得如履薄冰，村里的人连饱饭都难吃上顿，哪禁得住这般天灾凶煞。
听天由命从来都是弱者的托词，可此刻他攥紧的拳头里，连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此话题结束，因马邦德也没了解更多了。
“王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掺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那地图藏在我家地窖的暗格里，您随我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