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珠子。
最后算出了总金额，五十五元。
付过钱，售货员手脚麻利地把搪瓷盆、缸子、还有那套红得耀眼的被套床单都包好。
何雨柱的目光却被柜台最里面、摆在玻璃展柜上的几双皮鞋牢牢吸住了。
那皮质的光泽，那流畅的款式，跟他脚上这双补了又补的旧布鞋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同志，”他指着皮鞋，声音里带着点好奇和渴望：“那皮鞋……怎么个价儿？”
两个售货员一听他问皮鞋，四只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这可是大件！
年长的售货员立刻热情介绍：“同志您好眼力！
这可不是一般的皮鞋，这是粤省羊城那边海关查扣的‘好东西’，正宗进口货！
因为来路特殊，不在计划供应之列，所以不要票！”
她特意强调了“不要票”三个字。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嘛，这价钱……确实比国产的贵点，一双三十五块。”
她说话时，和旁边的年轻售货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皮鞋卖出去，每一双她们每人能抽一块五毛呢！
何雨柱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那几双皮鞋的款式和光泽。
确实比百货大楼里，那些方头方脑的国产皮鞋精致洋气多了。
他报出自己的尺码：“四二的，有吗？”
“有有有！”年轻售货员抢着回答。
立刻弯腰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鞋盒，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牛皮鞋躺在里面。
何雨柱又指了指旁边一双样式秀气些的：“那双女式的，三七的有吗？”
“也有！”年长售货员也迅速拿出一盒。
何雨柱拿起男鞋在自己脚边比划了一下大小。
又摸了摸那细腻的皮质，感受了一下鞋底的厚度和弹性，满意地点点头。
好东西！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卷用橡皮筋扎好的“大团结”。
数出七张崭新的十元票子，拍在柜台上：“两双，都要了！”
这干脆利落的劲儿，让两个售货员喜出望外，动作飞快地把鞋盒捆好。
看着何雨柱掏钱时那厚厚一卷钞票的边角，年长的售货员心思活络开了。
这可是位真财神啊！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弯腰从柜台最底下的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
小心翼翼地捧出两个巴掌大小、裹着深蓝色丝绒的精美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块手表！
银色的表壳，光洁的表面，纤细的指针，在供销社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折射出低调而迷人的金属光泽。
“同志，”售货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介绍稀世珍宝的神秘感。
要是卖的出去，这个手表的抽成那就更多了，一人得有五六块钱！
“您再看看这个？也是海关那边下来的‘稀罕物’，真正的外国大牌子！
听说在旧四九城那会，那都是顶顶有钱的洋行大班才戴得起的！”
她指着表盘上一个何雨柱从未见过的、线条优雅流畅的LoGo。
何雨柱凑近一看，心头猛地一跳！这个标志……
他上辈子在去修理那只老古董海鸥表时，听一位老收藏家提起过！
那可是传说中的顶级奢侈品牌，一块表动辄几百上千万。
最便宜的入门款也得几十万起步！
在那个年代，这简直是云端上的物件！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手表？什么价？”
“男表女表各一块。”售货员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报出一个在她看来是天价、但在何雨柱听来却如同白菜价的数字。
“一块两百块！同样，不要票！” 她着重强调着“不要票”。
这在这个票据为王的年代，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主要是三转一响中没一个便宜的！即便是国内生产的价格也不便宜。
而且，这表的抽成更高！
柜台里，静静躺着的两块手表，男表大气沉稳，女表小巧精致。
何雨柱的思绪瞬间飞转：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这一回！
媳妇跟了自己，还没件像样的首饰，这手表……不正合适吗？
一块给她，一块给自己，成双成对！这念头一起，就如同燎原的星火，再也按捺不住。
值！太值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再次把手伸进内兜，这次掏出的钞票明显厚了许多。
他飞快地数出四十张“大团结”，叠得整整齐齐，推到售货员面前：“两块表，我要了！”
“嘶……” 两声清晰的抽气声同时响起。
两个售货员看着柜台上那一大摞钞票——买搪瓷用品、被套床单、两双皮鞋的钱。
再加上这四百块手表钱！一共五百多块了！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眼前这位，竟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说掏就掏出来了！
两人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仰望的敬畏。
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路？这手笔，也忒阔绰了！
何雨柱仿佛没看到她们震惊的表情。
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块价值“连城”的手表盒子，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踏实和喜悦，他拎起地上那堆鼓鼓囊囊的网兜。
——里面装着红彤彤的被褥、锃亮的搪瓷盆缸、两个扎得严严实实的鞋盒，自行车把手上都挂满了。
他像个满载而归的将军，在两位售货员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他再次掀起那厚重的蓝布门帘，融入了门外喧嚣的市井之中。
夕阳光洒在他身上，也洒在他车后座那象征新生活的“家当”上。
他蹬车的步伐格外轻快，心里盘算着：赶紧把媳妇送回老丈人家，就等着后天。
热热闹闹地把他的新娘子，风风光光地接回来！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