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反重力引擎发出低鸣时，起源之树的叶片正纷纷扬扬地落下。这些叶片并未枯萎，而是带着淡淡的金光，像无数枚微型能量载体——银翅飞鸟衔着叶片落在飞船甲板上，将它们整齐地堆在角落，林深用探测仪扫过，发现叶片的能量波动能中和低温辐射，“是给我们去冻土泉的礼物。”
苏璃正将海心泉的活水装进特制容器。容器是阿米尔送的，用共生池的根须混合珊瑚沙烧制而成，罐身布满细密的孔洞，既能透气又不会漏水。“老渔民说这水要每天换一次根须过滤膜。”她举起容器对着阳光，能看到水里悬浮的细小光点，“这些光点是海心泉的活性因子，冰叶花的种子必须靠这个才能打破休眠。”
伊洛的背包里装着更重要的东西——艾拉给的冻土苔孢子。孢子被封在透明的水晶管里，管身刻着保温符文，他时不时要摸一下背包，确认符文还在发光。“艾拉说冻土苔和冰叶花是‘生死搭档’。”他看着舷窗外掠过的云层，“苔类能固定冻土，冰叶花能释放冷气，少了谁都活不下去。”
飞船飞过镜湾时，巡海龟正带着鱼群在海面巡游。看到飞船，海龟突然喷出一道水柱，水柱里裹着个贝壳盒——林深操控机械臂接住，打开后发现是块淡蓝色的晶体，晶体里封存着段水流轨迹，“是去冻土泉的水路地图！”晶体投射出的光影里，一条蓝色的路线贯穿陆地与海洋，终点直指雪山脚下的湖泊。
“原来冻土泉和海洋是连通的。”苏璃看着光影里的地下暗河，“难怪老渔民说，冻土融化会影响镜湾的水位。”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珊瑚麦种子，“我们得在路过的河流里撒些种子，珊瑚麦的根须能过滤冻土带的污染物，防止它们流进海洋。”
林深调整航线，让飞船沿着海岸线飞行。下方的景象逐渐变化：镜湾的蓝绿色海水变成浑浊的河湾，沙滩被鹅卵石取代，岸边的植被从海草变成低矮的灌木。当飞船进入内陆山区时，地面开始出现零星的积雪，空气温度骤降，驾驶舱的舷窗蒙上了一层薄霜。
“检测到低温气流。”林深打开除霜系统，屏幕上跳出地形分析图——前方有座断裂的山脉，山脉中间的缺口被冰川堵住，“这是‘冰裂谷’，是去冻土泉的必经之路。但冰川正在融化，缺口处有冰崩风险。”
伊洛突然指着窗外：“那是什么？”几只灰色的飞鸟正绕着冰川盘旋，飞鸟的翅膀边缘结着薄冰，却依然灵活。林深放大图像：“是‘冰羽鸟’，艾拉提到过，它们以冰川下的藻类为食，能感知冰体的稳定性。”
冰羽鸟突然朝着飞船飞来，绕着舱门盘旋。苏璃打开舱门，一只冰羽鸟立刻飞进来，嘴里衔着片黑色的冰晶——冰晶接触空气后，投射出冰川内部的画面：冰层里有很多蜂窝状的空洞，空洞正在扩大。
“它们在警告我们，冰川随时可能崩塌。”伊洛摸了摸冰羽鸟的羽毛，羽毛上的冰碴立刻融化，“我们不能直接穿过裂谷，得找别的路。”他看向海龟送来的水路地图，地图上的暗河在裂谷下方有个分支，“暗河在这里有个出口，也许能从地下绕过去。”
飞船在裂谷边缘降落时，冰羽鸟群已经停在冰川上，用喙啄击冰层——它们在标记最危险的区域，啄击处的冰层很快泛起白色的雾气。苏璃跟着冰羽鸟的指引，在冰川脚下找到暗河的入口：入口被半融化的冰块堵住，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里流出的水冰冷刺骨。
“需要清理入口。”林深拿出激光切割器，却被伊洛拦住——伊洛正将起源之树的叶片贴在冰块上，叶片接触冰块后，冰块没有融化，反而变得坚硬起来，“直接切割会引发冰崩，用叶片的能量加固冰层，再慢慢拓宽缝隙。”
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清理入口。冰羽鸟们衔来干燥的苔藓，铺在入口周围，防止融化的冰水再次堵塞；苏璃用海心泉水浇灌苔藓，苔藓立刻扎根，在冰面上形成绿色的防滑层；林深则操控机械臂，小心翼翼地移走松动的冰块。当入口拓宽到能容纳一人通过时，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带着股淡淡的腥味。
“水里有生物。”伊洛拿出共生玉佩，玉佩在靠近水面时亮起红光——是警示信号。林深用探测仪扫描：“是‘冰棱鱼’，它们的鳞片能分泌防冻液，但受到惊吓会攻击外来者。”他看着暗河深处，“它们应该是在守护卵——暗河底部有鱼卵聚集区。”
苏璃突然想起珊瑚麦的特性：“珊瑚麦的种子能释放安抚信息素。”她撒出一把种子，种子遇水后立刻发芽，嫩芽在水面形成绿色的网，网眼间渗出银色的液珠。冰棱鱼接触到液珠后，果然平静下来，甚至主动游到前面，用身体推开漂浮的冰块——是在为他们引路。
进入暗河时，林深打开飞船的照明系统。光柱穿透幽暗的河水，能看到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冰柱，冰柱里封存着古老的植物种子，像天然的种子库。“这些种子在等待合适的温度发芽。”苏璃看着冰柱里的轮廓，“如果冻土泉能恢复，它们也许会成为新的共生者。”
暗河的水流渐渐平缓，前方出现了光亮。林深加快速度：“前面是暗河的出口，出去就是冻土泉所在的雪山盆地了。”冰棱鱼突然停了下来，它们在水面围成一圈，用头轻轻蹭了蹭飞船的外壳，像是在告别。
飞船驶出暗河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雪山环抱的盆地里，一半是融化的湖泊，一半是裸露的冻土，黑色的泥土上残留着冰碛的痕迹，像块被打碎的玻璃。而盆地中央，有一汪蓝绿色的水潭，水潭周围的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那就是冻土泉。
“探测到异常高温源。”林深的屏幕上跳出红色标记，“在冻土泉下方，有个金属物体正在释放热量——不是自然形成的。”他放大图像，金属物体的轮廓渐渐清晰：像艘坠毁的飞船，船体已经被冰层半掩埋，却依然在散发着余热。
伊洛握紧了装着孢子的水晶管：“看来冻土泉升温，不只是自然原因。”远处的雪坡上，几只雪绒兽探出头，它们的绒毛沾满污泥，看到飞船时，发出了焦急的嘶鸣。苏璃知道，真正的挑战，从踏入这片盆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