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爱欺负人的达达利亚
空蹦蹦跳跳地穿过灰雾弥漫的空间，金色麻花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这片介于阴阳两界的混沌领域对他来说就像后花园一样熟悉。他推开一扇雕刻着往生花纹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布置典雅的茶室出现在面前，檀香袅袅。矮桌旁，七七正安静地捧着茶杯，紫色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前方。而趴在桌上的金发少女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抬起头，额前的符纸被吹起一角，露出与空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睛。
\"哥？\"荧眨了眨眼，符纸又落下来遮住她的视线，她不耐烦地再次吹开，\"这次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
空三步并作两步跳过去，长袖一挥坐在妹妹身边：\"新来了个住户，可有趣了！\"
七七机械地转过头，递来一杯茶：\"喝...桂花茶...对灵魂...好...\"
\"谢谢七七。\"空接过茶杯，却只是捧在手里暖着——僵尸王不需要饮食，但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荧坐直身体，宽大的白色袖口滑落，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臂：\"又是人类？上次那个不是住了三天就吓跑了吗？\"
\"这次不一样！\"空兴奋地手舞足蹈，帽子上的符纸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是个驱魔师！蓝眼睛，橙头发，耳朵上还戴着个奇怪的法器！\"
荧突然伸手捏住空的脸颊，用力扯了扯：\"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胡说什么！\"空拍开妹妹的手，尖牙不自觉地露出来，\"我是想吸干他的精气破解封印！\"
七七慢慢放下茶杯：\"说谎...心跳...加快了...\"
\"僵尸哪来的心跳！\"空炸毛似的跳起来，麻花辫都甩到了胸前。
荧和七七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空气鼓鼓地坐回去，小声嘟囔：\"我就是觉得他...抱起来挺暖和的...\"
\"抱？!\"荧猛地拍桌，桌上的茶具跳了跳，\"你让他抱你？明朝最凶残的僵尸王让一个人类抱着睡？\"
\"是封印的限制！\"空红着脸辩解，\"而且他睡着了力气特别大，我挣不开...\"
荧扶额叹息：\"完了，我哥被人类驯服了。\"
空正要反驳，突然身体微微透明了一下。他懊恼地看了看自己逐渐变淡的手：\"天快亮了，我得回去。\"
荧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哥，驱魔师都很危险，尤其是能住进那间屋子还不被你吓跑的...小心点。\"
空站起身，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放心，你哥我可是活了六百年的僵尸王。\"他转向七七，\"下次给你带新的往生堂宣传单，胡桃说最近改版了。\"
七七缓慢地点头：\"谢谢...要彩色...的...\"
空的身影逐渐消散在灰雾中。荧望着哥哥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傻哥哥，明明自己先动心了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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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甩了甩短刀上的黑血，皱眉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那是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灵体，半透明的身体上布满狰狞的伤口，最严重的是脖子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咬痕。
\"我只是...为妈妈报仇...\"男孩抽泣着，灵体因为受伤而闪烁不定，\"他害妈妈生病...把她关在地下室...我饿得受不了跑出来...他就放狗咬我...\"
达达利亚的蓝眼睛闪过一丝不忍。他蹲下身，与男孩平视：\"但他已经死了，你的仇也报了，为什么还不肯离开？\"
\"他的同伙还在逍遥法外！\"男孩突然激动起来，灵体迸发出刺目的红光，\"他们把我埋在后院...连块墓碑都没有...那些狗...那些狗还在啃我的骨头！\"
达达利亚感到一阵反胃。他见过太多恶灵，但每次遇到这种含冤而死的孩子，心里还是会揪着疼。他收起短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符纸包着的饴糖——专门用来安抚孩童怨灵的小道具。
\"喏，尝尝看。\"他把糖放在地上推过去，\"至冬国的特产，很甜的。\"
男孩警惕地盯着糖，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当他的指尖碰到糖块时，符纸发出柔和的白光，男孩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好吃吗？\"达达利亚微笑着问。
男孩点点头，眼中的红光减弱了些。他含着糖，声音变得稚嫩：\"大哥哥...你是来消灭我的吗？\"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钟离的电话：\"老爷子，我这边有个特殊情况...\"
半小时后，胡桃风风火火地闯进别墅，往生堂堂主的制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孩，立刻明白了情况。
\"交给我吧。\"她拍拍达达利亚的肩，从背包里掏出一叠往生堂特制的纸钱和一个小木牌，\"小朋友，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和生辰...\"
达达利亚退到一旁，看着胡桃熟练地超度亡魂。她一边写往生牌位，一边哼唱着自创的往生咒：
\"阳间路已断，阴司门大开~
善恶终有报，黄泉引路来~
前世冤与仇，今生债与爱~
统统放下吧，彼岸花正开~\"
随着胡桃的吟唱，男孩的身体逐渐被金光包围。他最后看了达达利亚一眼，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糖...很甜...谢谢大哥哥...\"
金光散去，地上只留下那块饴糖的包装纸。胡桃收起法器，难得正经地说：\"这孩子会得到妥善安置的。至于那些虐童的畜生...\"她冷笑一声，\"往生堂有专门处理这种案例的流程。\"
达达利亚点点头，弯腰捡起糖纸放进口袋：\"辛苦了。\"
回程的路上，达达利亚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刚才就是用这个伤了那孩子的灵体。虽然是为了自保，但心里还是堵得慌。
\"得做点好吃的补偿自己...\"他自言自语地拐进超市，买了牛排、蘑菇和一瓶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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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从混沌中苏醒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口讨厌的棺材里。他气呼呼地推开棺盖，发现今晚的客厅格外安静。
\"人类？\"他蹦跳着四处寻找，长袖随着动作飘荡，\"驱魔师？\"
厨房里飘来诱人的香气。空好奇地凑过去，看见餐桌上摆着两份牛排，旁边还点着蜡烛。达达利亚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哼，还算懂事，知道准备贡品。\"空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想拿牛排，却被帽檐下的符咒电得缩回手，\"嘶——又是这破封印！\"
他恼怒地瞪着熟睡的达达利亚，突然计上心头。轻手轻脚地绕到对方身后，空张开嘴露出尖牙，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抓到你了。\"
达达利亚突然睁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一把扣住空的手腕将他按在墙上。空惊讶地瞪大金眸，麻花辫因为剧烈动作而散开几缕。
两人近在咫尺，达达利亚终于看清了这个每晚骚扰自己的\"室友\"——瓷白的肌肤，鎏金色的眼睛，因恼怒而微微露出的尖牙，还有那顶奇怪的帽子下若隐若现的符咒。比他想象中要...可爱得多。
\"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僵尸。\"达达利亚轻笑，非但没松手，反而靠得更近，\"晚上好啊，我的新房客。\"
空挣了挣，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放肆！本座乃明朝——\"
\"僵尸王，我知道。\"达达利亚打断他，用空闲的手轻轻挑起空的下巴，\"钟离跟我说过你的事。六百年前被封印，专吸恶人精气，偶尔也会调皮捣蛋吓跑住户...\"
空的脸刷地红了，一半是恼怒一半是羞耻：\"谁、谁调皮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房子！\"
达达利亚突然松开钳制，后退一步做了个夸张的鞠躬：\"那真是失礼了，僵尸王大人。作为赔罪，我准备了晚餐。\"他指了指餐桌，\"虽然你可能吃不了。\"
空整理着被弄乱的长袍，气呼呼地说：\"明知故问！有封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他顿了顿，狐疑地看着达达利亚，\"等等...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在食物里下了什么对付我的东西？\"
达达利亚无辜地摊手：\"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同居，不如和平相处。\"他眨眨眼，\"再说，你昨晚不是挺享受被我抱着的吗？\"
\"谁享受了！\"空炸毛似地跳起来，帽子上的符纸都跟着晃动，\"那是...那是迫不得已！\"
达达利亚大笑着走向餐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要不要试试？虽然你碰不到，但闻闻香味也好。\"
空警惕地保持距离，但红酒的醇香还是让他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几百年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达达利亚注意到空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故意晃着酒杯，让香气扩散：\"听说这是往生堂特供，专门给鬼魂享用的...\"
\"胡说！\"空忍不住凑近了些，\"往生堂才没有...哇啊！\"
达达利亚突然伸手，再次将空拉进怀里。这次空整个人都坐在了他腿上，被结实的手臂圈住。
\"放开我！\"空挣扎着，但符咒的限制让他无法真正伤害这个人类，\"你这个无赖！流氓！卑鄙的驱魔师！\"
达达利亚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他发现这个小僵尸骂人的词汇量相当有限，生气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你知道吗，\"达达利亚凑到空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空瞬间僵住，连挣扎都忘了。六百年来，从来没人用\"可爱\"形容过他——凶残、可怕、恐怖，这些才是他熟悉的评价。
\"你...你...\"空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达达利亚趁机捏了捏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手感不错。\"
\"我要杀了你！\"空恼羞成怒，张嘴就要咬，却被符咒电得眼泪汪汪，\"呜...可恶...\"
达达利亚终于良心发现，松开钳制：\"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你无聊了可以出来逛逛，但别捣乱；我负责准备些你能'享用'的东西，怎么样？\"
空揉着被捏红的脸颊，狐疑地问：\"你能有什么办法？\"
达达利亚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特制的符纸：\"往生堂出品，能让灵体暂时实体化。胡桃说对僵尸也有效。\"
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又迅速眯起：\"你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达达利亚耸耸肩，蓝眼睛在烛光下如同深邃的海，\"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呃，一个僵尸被关了六百年，挺可怜的。\"
空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想抢符纸。达达利亚早有准备，高举手臂让他够不着。空不死心地攀着他的肩膀去够，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给我！\"
\"先说'谢谢达达利亚大人'。\"
\"做梦！\"
两人闹作一团，空的长袍和达达利亚的t恤都皱得不成样子。最后空气喘吁吁地放弃，瘫在椅子上瞪着这个可恶的人类。
达达利亚笑着将符纸放在餐桌中央：\"这样吧，陪我吃完这顿饭，我就给你用。\"
空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飘到对面坐下。达达利亚切着牛排，时不时举叉子让空闻闻香气。渐渐地，空的情绪平复下来，甚至开始点评达达利亚的烹饪技巧。
\"火候过了，明朝的厨子才不会把牛肉煎这么老。\"
\"是吗？那你们那时候怎么吃？\"
\"先用料酒腌制，再用文火慢炖...\"空滔滔不绝地讲起明朝的烹饪技法，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和\"敌人\"共进晚餐。
达达利亚托腮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看着空眉飞色舞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这个\"凶宅\"也许会成为他住过的最有意思的地方。
当钟表的指针指向凌晨四点时，空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他惊慌地看向达达利亚：\"符纸！你答应过的！\"
达达利亚不慌不忙地拿起符纸，贴在空的额头上：\"急什么，这不还有时间吗？\"
符纸发出柔和的金光，与空帽子下那张对抗的封印形成微妙平衡。空惊讶地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酒杯——指尖真的传来了玻璃的冰凉触感！
\"我...我能碰到了！\"他兴奋地举起杯子，却因为用力过猛把红酒洒了一身，\"啊！\"
达达利亚大笑出声，拿起餐巾帮他擦拭。空红着脸任他摆布，尖牙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下次小心点，僵尸王大人。\"达达利亚调侃道，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空的脸颊。
空拍开他的手，却没了最初的敌意：\"少得意，人类。等我完全恢复力量...\"
\"是是是，到时候第一个吸干我。\"达达利亚敷衍地点头，眼中却闪着温柔的光。
晨光微熹时，空的身影还是渐渐淡去。这次他没有挣扎，只是看着达达利亚，轻声说：\"明天...我还能出来吗？\"
达达利亚晃了晃手中剩下的符纸：\"存货还有很多。\"
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在完全消失前小声说了句：\"牛排...其实还不错。\"
达达利亚独自坐在晨光中，摸着胸口奇怪的感觉，自言自语：\"完了，我好像对个僵尸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