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水泥地泛着潮气，墙角的青苔蹭过林砚的裤脚时，他听见顾昭压低的声音：\"通风口螺丝松了。\"月光从院墙上的铁丝网漏下来，在她仰起的脸上割出明暗交界——她正踮脚扶着他的腰，指尖隔着校服布料都能触到他绷紧的肌肉。
林砚单手撑住通风口边缘，金属网刮得掌心发疼。
\"三秒后监控转死角。\"顾昭提醒了一下。
林砚咬着后槽牙挤进去，霉味混着老鼠尿的腥气灌进鼻腔。
通风管道窄得他只能匍匐前进，膝盖擦过管壁凸起的铁皮，火辣辣的疼。
直到看到下方透出的微光——王德昌办公室的顶灯没关，在管道缝隙里投下一方亮斑。
他摘下书包里的折叠刀，轻轻撬起通风口挡板。
金属摩擦声细得像蚊虫，却让他后颈泛起冷汗。
等了十秒，确认没有脚步声，才翻身滑下去。
落地时脚尖磕到桌角，他立刻蜷起脚趾——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太清晰，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保险柜嵌在书架背后，密码锁的金属冷得刺骨。
林砚摸出顾昭给的热成像仪，红色光斑在锁盘上扫过——数字3、7、9的按键明显更烫。\"咔嗒\"一声，锁舌弹出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牛皮纸袋上的\"x-7最终档案\"几个字是母亲的笔迹，墨色晕开的痕迹像她当年写急了时的模样。
他手指发抖着抽出里面的纸页：第一页是母亲的调查笔记，\"王德昌与云港化工的资金往来，每笔都通过'学生意外'账户中转\"；第二页是封未寄出的信，\"地下实验室位于x-7区废弃仓库，存放着违规处理的化学废料......\"
\"咔——\"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亮起。
林砚猛地抬头，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小刘抱着一摞文件，镜片反着光：\"王主任说今晚要加班改月考卷，可算找着......\"话音未落，林砚已经闪到书架后面。
他贴着木板，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轰鸣，后背沁出的冷汗把衬衫粘在身上。
\"顾昭......\"他摸出手机，刚输入两个字，办公室的灯\"啪\"地灭了。
过了一阵，黑暗里传来顾昭的消息：\"灯光系统已黑，三十秒后恢复。\"林砚抓着档案袋冲向后门，手指在门锁上摸索时，摸到门把手上结着的薄灰——这扇门果然很久没开过。
他猫着腰冲进后巷时，顾昭正靠在墙根，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备份了吗？\"她劈头就问，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林砚把手机塞给她：\"拍了三百张，云端同步中。\"月光下，他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细汗，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走。\"顾昭拽着他往宿舍跑，鞋跟在地上敲出急鼓般的响。
路过花坛时，林砚瞥见行政楼二楼的窗户亮了——王德昌的办公室。
他脚步一顿：\"他可能已经......\"
\"我黑了他的手机定位。\"顾昭喘着气，\"显示他还在教职工食堂。但......\"她突然松开他的手，\"档案袋上有指纹贴。\"
林砚低头看手里的牛皮纸袋，袋口边缘果然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那是微型指纹锁的感应条。
他想起王德昌每次开会时总爱摸自己的戒指，那枚翡翠戒指内侧，应该嵌着他的指纹模块。
\"没事。\"他把档案袋塞进顾昭怀里，\"你先回宿舍，把照片发到我给的安全邮箱。\"说罢转身往教学楼走，校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裤袋里的檀木镇纸。
次日清晨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林砚肩头洒下斑驳的金斑。
他刚走到校门口，两个穿便衣的男人就从保安室里闪出来，其中一个亮出证件：\"林砚同学，跟我们走一趟。\"
\"王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林砚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王德昌。
教导主任扶了扶金丝眼镜，嘴角扯出抹假笑：\"教务处昨晚进了贼，监控拍到你后巷的身影。\"他推了推林砚的肩膀，\"配合调查是好学生的本分。\"
林砚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好，我也想问王主任，x-7区的地下实验室......\"他拇指划过屏幕，调出母亲的笔记照片，\"和这些'学生意外'的赔偿记录，算机密吗？\"
王德昌的脸瞬间煞白。
这时顾昭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举着支黑色录音笔，红色指示灯明灭：\"从昨晚潜入到今早对话，都录下来了。\"她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戳进王德昌的耳膜。
\"带走。\"便衣拽住林砚的胳膊。
他没反抗，只是看着顾昭微微摇头——她明白，现在需要的是引蛇出洞。
警车鸣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时，姜棠的喊声刺破了晨雾。
她扎着的双马尾散了一绺，小熊挂件在胸前乱晃：\"你们不能带走他！他是好人！\"她扑过来要抓林砚的手，却被保安拦住，她红着眼，\"林砚哥哥，我等你回来......\"
林砚被推进警车后座的瞬间，透过车窗看见顾昭转身跑向教学楼，那里有他让她藏好的定时邮件。
而王德昌站在台阶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死死钉在他后背上。
审讯室的门\"砰\"地关上时，林砚听见锁舌扣上的声响。
白炽灯刺得他眯起眼，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针指向九点十分。
走廊里传来模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电子表的屏幕亮着，显示着云端同步完成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