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像是没听见一般：“第三，保卫科的职责是保卫工厂安全，不是让你们来混日子养老的！巡逻、值班、防火防盗，每一项工作，都必须落到实处！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他语气稍缓，“当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表现好的，我张西范也绝不亏待。谁要是觉得我这规矩不合理，现在可以提出来，过了今天，再犯，别怪我张西范不讲情面！”
他看一眼众人身上那破旧不堪，颜色各异，甚至还有补丁的“工作服”：“行了，今天先整顿内务！把你们的宿舍，办公室，给我彻彻底底打扫干净！下午，我去给你们申请新的服装和装备。”
说完，他也不管底下人什么反应，留下三位副科长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收拾烂摊子，自己转身就朝办公楼走去。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赵爱国撇撇嘴，对旁边一个年轻队员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毛头小子，看他能烧几天。还队列训练，当咱们是新兵蛋子呢？”
李怀德正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心情不错。
他刚听说何雨柱昨天被叫去写检讨，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借这个机会，把何雨柱彻底从食堂管事的位置上弄走，再安插个自己的人进去。
食堂可是个油水丰厚的地方，不能总让何雨柱那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占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李怀德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领子。
门一开，张西范走进来。
李怀德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哎呦，这不是张科长吗？稀客稀客！快请坐，快请坐！”
他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怎么突然来自己这里，不过他是空降下来的，背景不简单，不好得罪，能拉拢还是尽量拉拢。
张西范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李怀德：“李副厂长，我来是为保卫科的事。”
“哦？张科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大力支持！”李怀德笑呵呵地，心里却在嘀咕，这小子刚上任就找上门，怕是来者不善。
“保卫科的同志们，常年在一线，风吹日晒，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发的旧衣服，有的都打了好几个补丁，实在不像样子。”张西范开门见山，
“还有手套、胶鞋这些劳保用品，也大多破损不堪。这不仅影响咱们轧钢厂的整体形象，也影响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我想请厂里给解决一下，统一换发新的服装和装备。”
李怀德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要点服装装备，这事儿好办，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卖张西范这个人情，拉近关系，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张科长说的是！保卫科的同志们确实辛苦，这个问题我马上让后勤去办！保证给你们配齐了，要最好的！不能让咱们厂的保卫力量穿着破烂嘛！”
“那就多谢李副厂长体恤下属。”张西范点点头，话锋一转，“还有个事。”
“张科长请讲。”李怀德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一口，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知道先说个容易办的，再提别的，看来也不是个愣头青。
“保卫科的同志们工作强度大，尤其是夜班巡逻，从深夜到凌晨，非常辛苦。我希望食堂能给保卫科值夜班的同志们加个餐，不用太复杂，晚上能有一碗热汤面，或者两个馒头加点咸菜就行，暖暖身子，也能提提精神。”张西范语气平淡。
“噗——咳咳咳！”李怀德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瞪大眼睛看着张西范，心想这小子是真不懂厂里的规矩还是故意装不懂？加餐？说得轻巧！全厂那么多车间部门，都眼巴巴瞅着呢！保卫科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地方闹起来怎么办？
一线炼钢的、锻造的，哪个不比保卫科辛苦？更重要的是，食堂现在是何雨柱那刺儿头说了算，这张西范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何雨柱刚被自己整的时候提出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李怀德上眼药，替何雨柱出头吗？难道这两人已经勾搭上？
“张科长，这……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啊。”李怀德面露难色，“厂里有严格的规定，伙食标准都是定额的，不能随便更改。再说了，这要是给保卫科加餐，其他车间，比如一线的炼钢车间、锻造车间的工人师傅们，他们劳动强度更大，那是不是也得加？这口子一开，厂里可就乱套，我也不好向杨厂长交代啊。”
他特意点出杨厂长，想压张西范一下。
张西范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为难：
“李副厂长，这话我不敢苟同。其他车间的工人师傅们固然辛苦，但他们的辛苦，厂里在其他方面已经有所体现和考量。保卫科则不同，我们是厂区的守护者，尤其夜班同志，寒冬酷暑，熬夜巡逻，精神和体力消耗巨大。他们吃得暖和点，精神头足，巡逻时多一分警醒，就能为厂里减少一分潜在的风险。万一因为夜里饥寒交迫，巡逻时走神，让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或者火灾隐患未能及时察觉，那造成的损失，恐怕就不是几碗面条、几个馒头能衡量的了。这笔账，我相信李副厂长算得清楚。”
李怀德眼角不自觉地抽动，这小子嘴皮子是真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保卫科的夜宵拔高到全厂安全生产的战略高度。
他干笑两声，端起茶杯又放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张科长啊，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这食堂……唉，何雨柱那倔驴脾气，你是不知道，油盐不进。前两天还因为点小事写检讨呢。我这张老脸去说，他未必肯给面子啊。”
他眼珠一转，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何雨柱，让他们先对上。
张西范内心得意：“李副厂长是主管后勤的领导，食堂的人事和运营，理应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何师傅听不听调配，那是您的管理艺术和领导权威问题，我只负责从保卫工作的实际需求出发，提出合理请求。”
他身体微微前倾，“再者说，保卫科的同志们吃饱穿暖，精神抖擞，厂区治安得到保障，偷盗事件绝迹，火灾隐患消除，这难道不也正是李副厂长您领导有方、管理到位的具体体现吗？我相信，这样的成绩，杨厂长若是知道，定会十分欣慰，说不定还会作为正面典型，在全厂推广您的经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