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盯着那道白衣身影，周遭的虚空都因他满溢的恶意而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影子，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鬼魅般出现在白衣陈长青面前，一只缭绕着归墟死气的手掌，直掏对方面门。
掌风撕裂空间，划开一道道漆黑狭长的口子。
白衣陈长青不见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五指舒展，迎着那毁灭性的一掌，轻轻向前一推。
砰——
两掌交击。
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震鸣，像是巨神擂响了心跳。
一圈能量涟漪轰然扩散，撞在护界大阵的光罩上，激起万丈光澜。
路西法身形剧震，他感觉自己足以洞穿星辰的力量，竟打入了一片无底的漩涡。
那股柔韧而诡异的力道，层层盘绕，圈圈消磨，将他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他身形暴退百丈，稳住后死死盯着对方。
“不可能！”
“区区分身，绝无此等实力！”
白衣陈长青甩了甩手腕，姿态惬意，闻言轻笑出声。
“谁告诉你，我是分身？”
路西法瞳孔一缩。
“我是太极道身。”白衣陈长青的眼神深邃，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敲在路西法的心头。
“本体的修为，感悟，我这里分毫不差。”
“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他。”
路西法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陈长青竟还藏着这种通天手段！
这意味着，他不仅要时刻提防那个随时可能跨越星海杀回来的本体，还必须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实力几乎没有区别的道身！
“好，很好！”路西法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癫狂的杀意。
“本座便先拆了你这身骨头，再去屠尽这颗星球上的每一只虫子！”
他彻底暴走！
周身的归墟死气冲天而起，衍化成千百道狰狞的黑色触手，封死上下四方，朝着白衣陈长青绞杀而来！
白衣陈长青神色不变，体内三色道丹高速流转。
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太极图虚影缓缓旋开。
“太极，混元一气。”
太极图旋转，一股无形的引力笼罩全场。
那些狂暴的归墟触手甫一靠近，便被强行卷入太极图的运转轨迹，瞬间失控，互相缠绕，彼此攻伐，场面混乱不堪。
“又是这招！”路西法恨得牙痒。
他在陈长青另一具分身手上，就吃过这招的亏。
但这一次，他有备而来！
“归墟，万象归一！”
路西法双臂大张，身后那道横亘天际的宇宙伤疤猛然扩张！
无穷无尽的归墟本源之力，如天河倒灌，尽数汇聚于他身前，凝成一柄长达千丈的漆黑灭世巨剑！
巨剑斩落！
白衣陈长青的脸色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双手在胸前合十，体内道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太极，阴阳颠倒！”
一黑一白两道神光自他掌心射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个更为繁复玄奥的立体太极图案。
那柄毁天灭地的巨剑斩入其中，竟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它只是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便从太极图案的另一端穿出，剑锋倒转，朝着路西法自己的头顶悍然劈落！
“什么？！”
路西法亡魂大冒，仓促间向一旁狼狈躲闪。
即便如此，那柄由他自己力量凝聚的巨剑，依旧在他肩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黑色的神血滴落，瞬间将虚空腐蚀出一个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攻守互换，物归原主。”白衣陈长青收回手。
“路西法，你的招数，我都见过了。”
“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别浪费你我时间。”
路西法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的疯狂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
“好！既然你想死，本座成全你！”
他仰天长啸，声波震荡寰宇，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归墟，本源燃烧！”
轰！
黑色的火焰，自路西法体内轰然燃起。
那并非凡火，而是他身为归墟之主的道基与本源！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超越极限的力量！
他的气息疯狂暴涨，瞬间冲破了某个无形的壁障，攀升至一个恐怖的全新境界。
白衣陈长青眼皮剧烈一跳。
“疯子。”
“死？”路西法狂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金属，“本座即是死亡！回归死亡，对本座而言，不过是回家！”
燃烧本源的路西法，只是一拳轰出。
只是一拳！
坚不可摧的护界大阵光罩，便被硬生生打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轰隆隆——
大阵哀鸣，裂痕蔓延。
地球上，无数生灵在那股纯粹的死亡威压下瘫软在地，灵魂都在无声地尖叫。
“不能让他再打下去！”
白衣陈长青一咬牙，这具道身的本源，也随之熊熊燃烧。
两道燃烧着生命的身影，再一次狠狠撞在一起。
这一次，再无技巧。
唯有纯粹的力量与意志的野蛮碰撞。
两人从大气层外打到月球轨道，又从月球杀回地球上空。
沿途所有陨石尽数化为齑粉，空间被打得支离破碎，留下一道道万年不愈的虚空伤疤。
渐渐地，白衣陈长青落入了下风。
道身终究是道身，底蕴远不及路西法这等活了无尽岁月的老怪物。
燃烧本源的路西法，实力已无限逼近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哈哈哈！你的道身，不过如此！”
路西法抓住一个破绽，一掌重重印在白衣陈长青胸口。
后者身形剧震，如流星般倒飞而出，沿途洒下一串刺目的金色血液。
他这一退，护界大阵失去了核心支撑，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
路西法乘胜追击，双手结印，准备发出终结一切的杀招。
“归墟，寂灭天地！”
一股足以让整颗星球化为死寂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汇聚，对准了下方那颗美丽的蔚蓝星球。
就在这生死一瞬。
一个淡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路西法，闹够了没有？”
路西法的动作，僵住了。
他全身的肌肉、神魂、乃至燃烧的本源，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用尽全身力气，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他看到了一张毕生难忘的脸。
真正的陈长青，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的身后。
“你……你不是在天枢星域？”
路西法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
陈长青笑了。
“哦，你说那个啊。”
“分身而已。”
“那……这个……”路西法又机械地抬起手，指了指远处重伤的白衣道身。
“这个是道身。”陈长青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太稳健了。”
“不把自己的老巢安排得明明白白，怎么敢出去浪呢？”
路西法的脸色，从漆黑，到煞白，再到铁青，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他明白了。
他终于，彻底地，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就是一个小丑。
一个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燃烧自己道基，只为和对方的“后备计划”打生打死的小丑。
而那个真正的煞星，一直藏在暗处，像看戏一样，欣赏着他所有的挣扎与疯狂。
一股无法形容的屈辱与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好了，热身结束。”
陈长青看了一眼远处，那道白衣道身冲他微微点头，随之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虚空。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路西法。
眼神平静，却带着让神魔都为之胆寒的冷意。
“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