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又干又热！”吴帆一边抱怨，一边扯开衣领，狠狠灌了一大口水壶里的水。
刚咽下两口，他忽然呛得皱眉猛咳：“呸呸呸！这风沙也太邪乎了！”嘴里的沙砾混着水沫被吐出来，脸上拧成一团痛苦的褶皱。
土灵世界和地球简直是两个极端。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到半分绿意，目之所及尽是裸露的土丘与砾石，活像一片被遗忘的巨型荒漠，连风都带着砂砾的腥气。
“江枫，还有多久能到？”方楠眯起眼抵挡着迎面扑来的沙粒，望向远方的目光里透着难掩的焦急，睫毛上已落了层细密的尘土。
昨天深夜，前线传来的急讯还在耳边炸响——突击小队遭遇重创，赵雄飞重伤昏迷，王虎和苏光失联，而王猛为了掩护队友撤退，已经壮烈牺牲。
天刚蒙蒙亮，方楠便迅速安置好丹会的人，留下罗成与江舟固守，自己带着张颖和吴帆，火急火燎地踏入了这片荒芜的土灵世界。
“大概还有半小时。”江枫在附近土丘仔细搜寻片刻，终于在一块不起眼的岩石后找到了先前留下的标记，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
“你们还撑得住吗？”方楠转头看向身后几人，他们脸上蒙着沙尘，脚步也已有些发沉，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吴帆抹了把脸，哑着嗓子应道，掌心蹭下一层土黄色的灰。
张颖也点了点头，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继续走！”方楠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朝标记指引的方向走去，风沙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像一面倔强的小旗。
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在扎。吴帆把水壶底最后几滴水分给张颖，自己则扯了块布捂住口鼻，闷声闷气地跟在后面：“这鬼地方，连口气干净的都没有。”
张颖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有些发哑：“数万大军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肯定更难熬。真不敢想象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方楠脚步没停，目光如炬，锐利地掠过前方起伏不平的土丘。突然，她眼前一亮，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到了！”
人过一万，无际无边，此时六万大军的营帐密密麻麻，连绵不绝，像一片灰色的海洋，在风沙中泛着沉郁的浪。
方楠一行在江枫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中军那座巨大的营帐之外。还没等守卫进去禀报，第四军团长林霄愤怒的咆哮声就传了出来：“王毅，你少倚老卖老，你的人是命，难道我的人就不是吗？”
“放肆！”一声沉喝紧随其后，震得帐帘都微微发颤。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吵起来了？”方楠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朝着江枫投去询问的目光。
“昨夜数支突击小队，到现在只回来一半，而且前线进攻很不顺利。林霄军团长便提议撤回传送门，先保住实力，再做下一步打算。”
守卫不等江枫反应，就抢先一步道出了缘由。随后，他对方楠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方会长，感谢您的回春散，多亏了您的药，好多受伤的兄弟才捡回一条命。请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会长，想不到你名气这么大，连军中守卫都认识你！”吴帆在一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正常，毕竟这段时间方会长炼制的丹药可救了不少人。大家都对会长心怀感激，自然就记住了。”江枫开口解释道，看向方楠的眼神里也满是敬佩。
帐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王毅带着疲惫的声音：“进来吧，方楠！” 厚重的帐帘被守卫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烟草与汗味的气息，与帐外的沙尘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紧绷的沉闷。
方楠刚踏入帐内，只见王毅身居首位，眼神虽然依旧锐利，但眼球中布满血丝，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彻夜未眠，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
杨战雄眯着眼坐在下首，目光深邃地盯着面色潮红、怒意未消的林霄，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桌面。
分属不同军团的一干将领座落分明，表情各异：有紧锁眉头的，有面露焦虑的，还有事不关己般垂着眼的。李有进与吴昊也在其中，碍于眼下的情形，并未起身迎接，只是朝着方楠颔首示意。
“修罗场啊。”方楠硬着头皮快步上前，一一敬礼。
“王军团长！”
“杨军团长！”
“林军团长！”
“小方来啦，快过来坐！”杨战雄扬手招呼着，屁股却没抬一下，脸上的笑容比上次见面多了几分刻意的热络。
“看来身为第五军团盟友的杨战雄，已经知晓自己即将加入学院的事。”方楠心中飞速转念，“若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恐怕此刻连这敷衍的笑都吝啬给。”
“不了，谢过杨军团长。”他挺直脊背，语气清晰，“我此次前来，是想申请营救苏光等人。”
“也就是说，你也赞成王毅不撤退的意见？”杨战雄笑容不减，语气里却藏着几分拱火的意味，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
“我是那个意思吗？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楠心里暗皱眉头。
果然，杨战雄话音刚落，林霄“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怒视着她：“黄口小儿，也敢妄谈军事！”
“靠，我又没招惹你，有火气冲王毅撒去啊。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方楠心头窜起一股火。
“有志不在年高！”他迎上林霄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我是不懂军事，但我知道，若是放任袍泽不管，只会寒了所有战士的心！”
话音落下，李有进立刻出声附和：“对！现在突击队还有十数人下落不明，若是放任不管，日后谁还敢接突击任务？”
“你们……”林霄本想以势压人，没料到方楠根本不惧，还突然冒出个帮手，一时竟卡了壳，脸颊涨得更红。
“我们何时说过不救？”林霄身后的中年少将反应极快，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冷硬，“问题在于军中精锐大半在前线鏖战，若不撤退，仅凭普通将士去救援，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