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省海岛的热浪仿佛有粘性，即使是在冷气充足的酒店会议室里，也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燥意。
为期三天的首轮录制顺利结束，许渊原本计划着和齐云、王大力一起，带着一身阳光和海盐的气息飞回申市。然而，就在他收拾行李时，刘妍的一个电话将他留了下来。
“许渊，来酒店小会议室一趟，紧急碰个头。”刘妍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许渊放下手中的行李，眉头微挑。这个时间点，这个语气……看来是风暴之后的余波未平。他应了一声，把行李箱拿去王大力房间，然后交代了王大力几句，才走向位于酒店行政楼层的专属小会议室。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刘妍坐在主位，一身利落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她左手边是导演赵刚，穿着标志性的导演马甲，正皱着眉头翻看着一沓文件。右手边则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干练的女性，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是绿果视频的李制片。
会议桌上散落着几份打印出来的新时间表、赞助商名单，还有几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许总来了，坐。”刘妍抬了抬手，示意许渊坐在她对面靠李制片的位置。
“妍姐，赵导，李制片。”许渊笑着打了招呼，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职业性的专注，“看来是节目重启后的‘战后重建’会议？”
“重建谈不上，但确实有些硬骨头要啃。”刘妍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许总，今天留你下来，是因为接下来的调整，绕不开你，也绕不开天穹那边的关系。”
她拿起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间：“现在核心问题就是时间表和嘉宾名单。因为薛灵事件和后续的调整，我们整个录制计划相当于往后顺延了一周多。之前敲定的很多飞行嘉宾，档期现在都对不上了。”她看向李制片，“艺统那边沟通得怎么样？难度大吗？”
李制片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稳但语速很快：“难度不小，很多艺人尤其是比较大牌的，行程都是提前几个月甚至半年就排满的。临时调整一周，对我们来说是迫不得已，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整个团队的重新协调，甚至要推掉其他通告，涉及违约金。艺统组正在全力沟通，名单上大概有三分之一需要更换或者重新协调时间，压力很大。”
赵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啧，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现在确定能来的还有谁？别到时候开天窗！”
“赵导别急，”李制片安抚道，“我们有几个备选方案，也在积极联系新的意向嘉宾。关键是要尽快确定方向，艺统才好发力。”
这时，刘妍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着点冷意：“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丰悦传媒那边，今早他们cEo李文权，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李文权？！”赵刚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他亲自打给你？为了薛灵的事？”
“嗯。”刘妍点了点头，眼神锐利，“薛灵是他们力捧的艺人，这次塌房事件对丰悦声誉打击很大。他们退了薛灵的酬劳，还额外支付了一笔不小的违约金作为‘补偿’。”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然后，李文权就提出了一个‘请求’。”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嘶嘶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许渊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吹了吹，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瞬间闪过的精光。
“他希望，”刘妍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在接下来的录制中，我们节目组能‘酌情考虑’，多安排一些丰悦传媒旗下的其他艺人作为飞行嘉宾。用他的话来说，是‘弥补一下丰悦的损失’，也‘展现一下丰悦其他艺人的正面形象’。”
“呵！”赵刚直接嗤笑出声，满脸的嘲讽，“弥补损失？展现正面形象？他们丰悦还有正面形象可言吗？上次那个影后沈曼青和她那个经纪人，排场大得吓死人！住个民宿恨不得把整个团队都塞进去！我听说他们带来的助理还跟附近村民因为停车位发生过冲突，闹得挺不愉快！还有萧祎辰那事……”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意识到许渊就在旁边，有些尴尬地看了许渊一眼。
许渊放下咖啡杯，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没听见赵刚的后半句。
系统在许渊脑海中偷笑道：“赵导这记性真好！去年萧祎辰失踪，李宏达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工作人员’把节目组和附近翻了个底朝天，那场面，啧啧，跟扫荡似的！村民家的狗都被吓得不敢叫了！”
刘妍没理会赵刚的尴尬，目光直接锁定许渊，语气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许总，我和李文权完全不熟，仅限于知道名字。但你不同。你的【墨渊文化】和丰悦，现在同属天穹系旗下，你和他打过交道。所以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也借重一下你对天穹内部和丰悦的了解。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渊身上。
许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认真权衡。
片刻后，许渊开口：“妍姐，你个人的意见呢？”
刘妍很干脆地回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个人意见是不想用丰悦的艺人。”
许渊又开始沉默，脑海里，系统已经急吼吼地开始刷屏：“滴！宿主请保持冷静！虽然终极目标是净化大夏国娱乐圈，但前提是宿主必须活着！强烈建议：支持刘妍！与丰悦彻底切割！远离危险源！让警方去处理那些雇佣兵！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保命要紧”的急迫感。
许渊内心吐槽：“小2，你这怂得也太快了吧？我当然知道活着最重要，我又没说我要拎着棍子去跟李宏达单挑！”
他一边安抚炸毛的系统，一边飞速分析着李文权这个电话背后的深意。
一个市值百亿的传媒集团cEo，亲自为飞行嘉宾名额给刘妍打电话？这太反常了！薛灵再重要，也不至于让李文权如此“纡尊降贵”。
除非……薛灵的存在，本身就有不可替代的任务属性！她这个“眼线”折了，丰悦需要立刻安插一个新的“钉子”进来，才能继续他们在海岛上见不得光的勾当！
如果不让丰悦的人来？那刘队他们精心部署的“钓鱼”行动，岂不是要断线？警方可能就等着这条鱼继续活动呢！
想到这里，许渊心中有了决断。他抬起眼，迎上刘妍探究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奈又显得很“公允”的笑容。
“妍姐，赵导，李制片，”许渊声音平和，语速适中，“首先声明，我绝不是替丰悦说话，我跟李文权也就见过几面，谈不上交情。但就事论事，我觉得……‘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彻底切割，可能……不太妥当，也未必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刘妍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赵刚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有李制片推了推眼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