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挑了挑眉，没再多问，拿起剧本。封面上是简洁有力的三个字——《时间银行》。
她翻开扉页，迅速浏览起故事梗概。随着阅读的深入，她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显然被这个关于“时间交易”的独特设定吸引了。
咖啡厅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轻柔的背景音乐。许渊耐心地小口啜着冰美式，眼神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刘妍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大约半小时后，刘妍合上剧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许渊：“许总，你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这设定，绝了！”
许渊脸上笑容更盛，带着点小得意：“妍姐过奖，混口饭吃，就靠这点歪点子了。”
“剧本是不错，”刘妍身体微微前倾，手指点在剧本封面上，眼神锐利如刀，“故事有深度，设定够新颖，单元剧结构也讨巧。但是……”她话锋一转，直视许渊，“为什么是给我看？还特意强调‘第一个’？”
许渊丝毫不慌，身体也放松地靠向椅背，笑容坦荡：“妍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完剧本，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时先生’，就是陈昊老师！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把这个神秘、优雅、带着点非人感的银行经理演得如此入木三分！”
“时先生？”刘妍再次翻开剧本，快速找到关于这个角色的描述和关键场景，“嗯…这个角色确实很有层次，亦正亦邪，神秘莫测，挑战性很大。陈老师演，绝对能成为经典。”
“滴滴…宿主拍马屁功夫见长，精准定位目标客户爽点！系统友情提示：对方警惕性极高，请勿翻车。”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许渊脑海里响起。
许渊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笑容不变：“对吧？妍姐您也这么觉得！这就是量身定做啊！”
刘妍却缓缓摇头，将剧本轻轻放回桌上：“许总，剧本是好剧本，角色也的确出彩。但是，陈老师现在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他不接电视剧了，电影本子都挑得厉害。而且，他的档期，早就排到明年开春了，连轴转，喘口气都难。你这剧，少说也得拍三个月吧？时间上，根本不可能。”
“哎呀，妍姐，您先别急着拒绝嘛！”许渊连忙坐直身体，双手比划着，语速加快，“我研究过了！‘时先生’这个角色，虽然是灵魂人物，但戏份真不算特别密集！很多时候，他只需要在幕后，用他那充满磁性和神秘感的声音发号施令就行！画面里，一个优雅的背影，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一个模糊的侧影，完全可以用替身或者借景完成！后期陈老师只需要抽几天，集中把他的配音搞定，齐活！”
他见刘妍没立刻反驳，赶紧趁热打铁，翻开剧本精准地找到几页：“您看！这几场戏！关键时刻的露脸，情绪爆发点，眼神戏的巅峰对决！这才是真正需要陈老师亲自上阵，飙演技的高光时刻！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二十天的戏份！妍姐，您想想，用一个不到一个月的‘特别出演’时间，换来一个足以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烙印的经典角色，这买卖不划算吗？陈老师也需要这样的角色来证明，他不仅仅是票房保障，更是演技的标杆啊！”
刘妍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
她再次看向许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审视：“许总，你这么极力推销，甚至不惜压缩陈老师的戏份，就为了让他来‘抬轿子’？男一号苏哲……是给你家齐云准备的吧？用陈老师这块金字招牌，给你家艺人铺路？”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
“哎哟我的好妍姐！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许渊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冤枉”表情，双手举起，仿佛投降，“天地良心！我许渊是那种只顾着自己锅里肉的人吗？您再仔细看看剧本，男一号苏哲，那个充满理想主义又有点轴的年轻记者，他哪点像齐云了？齐云那小子现在一股子硬汉劲儿，往那儿一站，像是能静下心来查案写稿的人吗？”
刘妍被他的表情逗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审视。
许渊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带着点神秘兮兮：“妍姐，我听说……林皓，跟之前那家公司合约这个月底就到期了？而且，他下一站……极有可能就是您这座大庙？”他观察着刘妍细微的表情变化。
刘妍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恢复平静，但那份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被许渊捕捉到了。她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不置可否：“许总，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警惕。
许渊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混口饭吃，总得有点门路嘛。您放心，我嘴严实着呢。我的意思是，苏哲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林皓量身定做的！年轻、有冲劲、有正义感，还有点小记者的愣头青气质，内心戏丰富，成长线清晰！林皓那种自带少年感和倔强劲儿的特质，演这个再合适不过了！这可不是抬轿子，这是双赢！陈老师塑造经典，林皓凭实力担纲男主，完美！”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关键信息：“而且，妍姐，这部剧……它压根就不是我们【渊海传媒】或者【墨渊文化】做的！”
“什么？”这下刘妍真的有点意外了，眉头彻底皱起，“不是你公司的项目？那你这么上心？还拿着剧本到处跑？许渊，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楚洛琴那边待不下去了？还是天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探究。
“哎哟喂，妍姐，您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许渊哭笑不得，赶紧摆手，“我既没想离开楚总，也没想背叛天穹。我这纯粹是……战略转移，分散投资！”
他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妍姐，您也是圈里老人了，您说，这鸡蛋能都放一个篮子里吗？我们公司现在盘子是大了点，但资源也是有限的。公司除了齐云和颜雪茹，最近也签了不少新演员，他们也需要机会，也需要成长空间啊！我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自家剧里混吧？”
他指着《时间银行》的剧本：“您看这剧本结构，单元剧！多好的形式啊！每个单元的主角，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都充满戏剧张力和人性深度！这就是我给我家其他艺人找的绝佳舞台！”
“滴，我就知道宿主不简单，创作单元故事原来是给自己的艺人铺路！”系统在许渊脑海里突然开口。
许渊在脑海里哼哼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啦！比如那个为了给聋哑儿子换取一年‘听见世界’的能力，甘愿存入十年寿命，瞬间苍老的母亲，就很适合秦月明演。还有那个曾经是天才舞者，因为意外残疾，为了能再次在舞台上完美跳跃一次，不惜典当寿命换取短暂健康身体的女孩，完全是为郭小棠量身定制。再比如那个暴发户，用堆积如山的金钱换取延长寿命，却最终迷失在无尽时间里的可悲角色！孙长福那张充满故事性和‘非主流’喜感的脸，演活这种带着荒诞悲剧色彩的小人物，不是手到擒来？观众肯定又哭又笑！”
心里想的很精彩，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许渊继续游说道：“妍姐，我把剧本拿出来找别的公司合作，一方面是想给这些孩子多铺几条路，让他们有更多机会在外面露脸、锻炼、证明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多认识些像您这样有实力、有眼光的合作伙伴。同行未必就是冤家，合作才能共赢嘛！楚总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她完全理解，也支持我多拓展渠道，【墨渊文化】现在确实也腾不出手再开一个这么大的剧。”
刘妍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眼神在许渊脸上和他推过来的剧本之间游移。
许渊至少表面上是坦诚的，他所描绘的前景，确实让自己有些心动。陈昊需要突破性的角色巩固地位，林皓需要一个有分量的男主证明自己，而许渊提供的剧本和合作模式，似乎……可行。
“你说得天花乱坠……”刘妍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谨慎，“制作公司呢？你总不会指望我这边连制作也包了吧？我可没那精力。”
许渊眼睛一亮，知道有戏，面带微笑地说道：“哪能啊妍姐，您负责掌舵艺人这块金字招牌就足够了！制作公司嘛……”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您人脉广，资源深，肯定有相熟的、靠谱的制作团队吧？我这边也认识一些，但论实力和稳定性，肯定比不上您的关系网。只要您牵个头，介绍个有实力、懂创新的制作方，大家一起把这个项目做精、做爆！剧本在这儿，核心演员雏形也有了，还怕找不到好婆家？”
刘妍看着他，似笑非笑：“许渊，你这是一环套一环，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使唤啊？”
“不敢不敢！这叫强强联合，资源共享！”许渊赶紧喊冤，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紧迫感”，“不过妍姐，有件事我得跟您交个底。这剧本，我为了版权保护，已经在官网上注册过了。也就是说……它现在算是半公开状态了。以我‘金鹤奖最佳编剧’这点小名气……您说，会不会很快就有其他制作公司，或者平台方，看到这个本子，然后……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好东西不等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刘妍冷哼一声，美目一瞪：“怎么？威胁我？许渊，你这点小心思收一收！老娘在圈里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