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子站住！”
李国强彻底失控，一掌狠狠拍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桌上的茶具都跟着跳了起来。
“陈诚！你别以为有省里那尊破佛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江城这块地界上，天高皇帝远！”
陈诚的脚步停下，他慢慢转过身，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
“那依李主任的意思，在江城，谁说了算？”
李国强看着他那副表情，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说——了——算！”
他死死盯着陈诚，眼神怨毒。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看看是你脖子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陈总，你的项目是复工了，可钱呢？你的资金链接上了吗？工地上那些人的心，真的都稳了吗？那些受伤工人的家属，真的就那么好打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国强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如果，工地上再出点什么事呢？比如脚手架再塌一次，或者几百个工人堵在政府门口闹事……你觉得，省里那尊大佛，是会保你，还是会第一个把你给祭天？”
陈诚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这不是怕，是滔天的怒火烧得他血液都快凝固了。
“李国强，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李国强直起身子，得意地拍了拍陈诚的肩膀，“陈总，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条件不变，那块地，我要了。别逼我用别的法子来拿。”
陈诚猛地甩开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砰！”
厚重的实木门被他巨大的力道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走出办公大楼，外面毒辣的太阳烤着大地，他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不是怕，是怒！
是那股要把人活活烧成灰的滔天怒火！
李国强这是不给他活路，要把他往死里逼！
怎么回的公司，他自己都不知道。
等回过神，人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霍明轩看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吓了一跳。
“老陈，你这是怎么了？跟李国强谈崩了？”
陈诚理都没理，擦着他肩膀就冲进自己办公室，“砰”的一声巨响，门直接反锁！
他整个人脱力般摔进椅子里，摸出烟盒，一根接一根，手抖得连火都打了好几次才点着。
很快，整个办公室被呛人的烟雾填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脑子里，全是李国强那张扭曲又得意的脸，和他阴狠的话语。
“再出点什么事……”
“脚手架再塌一次……”
“工人闹事……”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他心口上反复捅刺！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尖锐地撕裂了这片死寂。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陈诚划开接听，烟抽多了的嗓子干得冒火。
“喂？”
“请问是陈诚陈总吗？我是市报的记者小王。”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透着一股职业性的急切，“有个事情，想跟您紧急核实一下。”
记者？
陈诚的胃里猛地一抽，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根根泛白，声音绷得死紧。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一字一句地清晰传来：
“陈总，我们刚刚接到匿名举报，说您城南的那个项目工地……脚手架又塌了，还砸伤了人！请问这个消息属实吗？！”
“是这样的，我们报社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里说您的工地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之前的事故就是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导致的。您方便回应一下吗？”
举报信！
陈诚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谁举报的？”
“这个……陈总，您知道的，我们有义务保护举报人的隐私。”王记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不过陈总，这事要是见了报，影响可不小。如果您这边没有说法，我们明天就只能原文刊登了。”
陈诚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王记者，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回应。”
挂了电话，他把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火星四溅。
李国强！
你他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直接拨通了霍明轩的内线。
“明轩，滚进来！”
霍明轩推门进来，被满屋的烟味呛得咳嗽。
“老陈，又出事了？”
“有人给报社捅了刀子，说咱们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
“什么？！”霍明轩当场就炸了，“这他妈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咱们的安全标准比他妈的国标还高！”
“现在，是不是瞎话，咱们说了不算。”
陈诚站起身，在烟雾中来回踱步。
“你马上去联系安监局，让他们立刻派人来工地，全方位检查，给我出具一份最权威、最详细的安全合格证明！”
“然后呢？”
“然后……”陈诚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收网！”
霍明轩一愣。
“老陈，你的意思是……”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整理的那些东西？”
陈诚走到墙边，推开一幅画，露出后面的保险柜。他输了密码，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李国强这么急着自己跳出来找死，正好，省得我再费工夫去找他了。”
他把纸袋扔到霍明轩怀里。
“明天一早，你亲自跑一趟省城，把这些东西，交到该交的人手里。”
霍明轩颤抖着手打开纸袋，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是厚厚一沓文件。
转账记录、通话录音、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聊天截图……
每一份，都像一把刀，精准地记录着李国强这些年吃过的、拿过的、干过的所有龌龊事。
“老陈，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第一次开口，跟我要那块地的时候。”
陈诚重新点上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脸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