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陈厂长，我们孙副部长已经在‘观澜厅’等候多时了。”
她的目光在陈诚的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似乎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年轻人能让孙副部长摆下如此大的阵仗。
三人跟着旗袍女人走进了阁楼。
里面更是奢华得令人咋舌。
地上铺着的手工波斯地毯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空气中飘散着的是顶级的海南沉香。
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也在向每一个踏入这里的人施加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阿豪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就连李局长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只有陈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甚至还有闲心打量着墙上的一副《猛虎下山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观澜厅。
推开那扇厚重的红木雕花门。
一股混合着雪茄和茶香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厅堂里只摆着一套紫檀木的沙发。
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上。
他的手里夹着一根缓缓燃烧的雪茄。
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那股子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像是实质一般充斥着整个房间。
孙副部长！
在他的左右手边还坐着几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陈诚的目光扫过认出了其中几张在行业简报上见过的面孔。
北河、鲁东……几个北方罐头产业大省的行业协会会长。
好家伙。
这是三堂会审啊。
“孙副部长。”
李局长上前一步微微欠身。
孙副部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单人沙发。
那个位置被孤零零地摆在中间。
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被告席。
他的动作轻描淡写。
但那股子发自骨子里的傲慢和轻蔑却比任何羞辱性的语言都来得更加伤人！
李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陈诚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这一幕让孙副部长身后那几个人眉头都是微微一皱。
这小子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你就是陈诚？”
孙副部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雪茄抬起了眼皮。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刺陈诚。
“年轻是好事。”
“有冲劲有想法也是好事。”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理所当然。
“但是，年轻人最忌讳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那个‘以旧换新’搞得整个北方市场鸡飞狗跳！”
“几十家国营工厂生产停摆数万名工人人心惶惶！”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的‘胡闹’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下！
“你可知罪？！”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观澜厅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李局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豪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然而坐在“被告席”上的陈诚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还笑了。
“孙副部长。”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您刚才说的这些我都不认。”
“我非但无罪。”
“而且有功。”
什么？！
满座皆惊！
孙副部长身后那几位会长脸上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当着孙副部的面都敢说这种话？！
孙副部长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陈诚像是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好！”
“好一个有功！”
他怒极反笑。
“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功？！”
“功劳就是这个。”
陈诚不紧不慢地从阿豪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夹。
正是那份《冀省罐头市场消费者行为分析报告》。
他没有递过去。
而是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慢悠悠地翻开了第一页。
“孙副部长，以及各位会长。”
“你们知道在冀省最受欢迎的罐头口味是什么吗？”
“你们知道冀省消费者购买罐头的黄金价位是多少吗？”
“你们知道不同年龄段的消费者对甜、咸、酸、辣的偏好又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个问题从陈诚的嘴里不紧不慢地吐了出来。
孙副部长等人全都愣住了。
这些问题他们从未想过！
在他们眼里生产就是生产。
把东西做出来发给经销商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老百姓喜欢吃什么？
谁在乎？
“你们不在乎。”
陈诚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但是我在乎。”
他将手里的报告往前一递。
“这份报告就是我用那两个亿的即将过期的库存换回来的。”
“这里面有五百万个最真实的消费数据。”
“它就是一张在冀省市场上无往不利的作战地图！”
陈诚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目瞪口呆的脸。
“孙副部长。”
“您觉得用一堆即将变成垃圾的库存换回这样一份能让整个冀省罐头产业起死回生的市场报告。”
“这算不算功劳？”
孙副部长死死地盯着那份报告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也是搞经济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份东西的价值！
但是他不能认！
一旦认了他今天就彻底输了！
“一派胡言！”
他猛地一拍桌子！
“就算这份报告有点价值也无法掩盖你恶意扰乱市场逼迫同行的罪行！”
“长城集团的王宗海已经被你逼得家破人亡！”
“你这种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土匪？”
陈诚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怜悯。
“孙副主长，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土匪。”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官
——是来替国家清理门户的官！”
说着他从阿豪手里接过了第二个文件夹。
“正好。”
“我这里还有第二份‘功劳’想请孙副部长和各位会长一起品鉴品鉴。”
第二个文件夹。
当陈诚将那份崭新的还带着油墨香气的文件夹拿出来的时候。
整个观澜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孙副部长眼皮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