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循环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整。随着主持人宣布轮转式相亲开始，李君浩攥着冰凉的咖啡杯，走向第一个女生对面的座位，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咖啡厅内轻柔的爵士乐流淌，李君浩刚在银行柜员对面落座，女生便利落地将卷发别到耳后，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钢笔，笔尖在纸面轻点：“李先生，听说你刚买了房，方便问下贷款还剩多少吗？月供占收入比例大概多少？” 她的笑容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却让李君浩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收紧。
李君浩咽了咽口水，斟酌着回答：“贷了 200 万，月供一万三左右，收入还能覆盖。”
“那公积金缴得多吗？我们行最近有公积金信用贷的优惠政策，额度最高能到月缴额的 30 倍。” 女生翻开本子，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着不少信息，“对了，你有车吗？全款还是贷款？车牌是本地的吗？”
李君浩勉强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平时工作忙，很少开车......”
“开车方便些，以后有了孩子，接送上下学没车可不行。” 女生打断他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小孩？现在学区房政策变化快，得提前规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君浩略显陈旧的西装袖口，“还有婚后的生活开销，房贷、育儿、赡养老人，这些都得仔细盘算。”
计时器响起的瞬间，李君浩几乎是松了口气。女生递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理财经理的头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金融方面的问题随时联系。对了，我们行 VIp 客户有专属相亲活动，条件都很不错。”
与会计的对话
“李先生，能看看你的征信报告吗？” 会计女生推了推金丝眼镜，开门见山，“不是我较真，毕竟结婚涉及到财产问题，提前了解清楚比较好。” 她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份自制的《家庭财务评估表》，上面列着收入、负债、资产等十几项内容。
李君浩愣住了：“现在就要看这个吗？”
“我觉得坦诚些比较好。” 女生翻开表格，“你看，这里需要填写信用卡额度、花呗借呗使用情况，还有父母是否有养老金...... 这些都会影响婚后的生活质量。我自己名下有两套小公寓，每月收租能覆盖日常开销，所以对另一半的经济状况会更谨慎些。”
李君浩握着笔的手有些发抖，机械地填写着表格。女生凑过来，指着 “投资情况” 一栏：“你买基金还是股票？风险偏好是保守型还是激进型？我建议至少留 6 个月的生活费作为应急资金，你目前的存款......”
“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理财。” 李君浩打断她，“平时就把钱放银行活期。”
“那可不行！” 女生皱起眉头，“通货膨胀这么厉害，活期利息跑不赢物价。我可以帮你做个资产配置方案，不过前提是你得如实告诉我所有财务信息。” 她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你有没有什么隐性负债？比如帮亲戚担保贷款......”
李君浩愣了愣，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记忆突然翻涌 —— 去年独自去稻城亚丁，在海拔 4000 米的垭口，夕阳把云层染成琥珀色，远处雪山的轮廓像被火灼烧过般清晰。“大概是在无人区，手机没信号，只能对着星空发呆的时候吧。” 他笑了笑，“那时候才发现，原来世界可以这么安静。”
女生托着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懂这种感觉。” 她用勺子在奶油上划出波浪线，“去年在冰岛，我追了整整三天极光。最后那晚，绿色的光带突然在天空炸开，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下来。” 她声音渐渐放轻，“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就好了。”
李君浩喉结动了动，玻璃窗外的霓虹透过雾气，在她脸上晕开朦胧的光斑。“你喜欢独自旅行？” 他试探着问。
“以前是。” 女生把勺子放下，“后来在京都的居酒屋，遇到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陌生人。大家语言不通，却用手势比划着分享故事，喝到微醺时一起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笑出声，“从那以后，觉得有人陪着疯闹才有意思。”
李君浩想起自己行李箱里永远孤零零的自拍杆，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你下一站想去哪？” 他问。
“南极。” 女生眼睛发亮，“想看帝企鹅摇摇摆摆地走路，在冰川上听万年冰层裂开的声音。” 她歪着头，“不过听说船票很贵，还得提前一年预约......”
“其实攒攒钱，咬咬牙也能去。” 李君浩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些唐突，耳根微微发烫。
女生却认真地点头：“是啊，人生总要有几次说走就走的冲动。” 她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极光的照片，“喏，这是我的‘旅行愿望清单’，每实现一个就打个勾。” 屏幕上，冰岛、京都、敦煌的照片旁都画着鲜红的对勾，而 “南极” 二字下面，还空着一片空白。
计时器突然响起，李君浩心里一紧。女生却不慌不忙地撕下便签，写下一串号码：“下次有旅行计划，或许可以搭个伴？我知道一家超地道的旅行社，能拿到员工价。” 她眨眨眼，起身时风衣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当计时器发出刺耳的响声，李君浩感觉自己像刚做完一场财务审计。女生认真地收好表格：“下周我整理好方案发给你，对了，你对婚后财产 AA 制有什么看法？”
当最后一轮计时器响起，李君浩走出咖啡厅，手机震动着收到几条好友申请。 李君浩都拒绝了！不知道是哪里不好，总是说不上来。
午休时分，茶水间飘着速溶咖啡的香气。李君浩刚把微波炉加热好的便当放在桌上，就被舒燕拉住：“快说说！昨天程序员专场相亲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心动的？” 吴真端着茶杯慢悠悠凑过来，嘴角带着揶揄的笑：“现在李工可是有房的成功人士，大把姑娘要排着队贴过来了。”
李君浩苦笑着扯开便当盒：“姐，您就别打趣我了。遇到的不是查户口的，就是拉我买理财的。” 他想起和银行柜员、会计的对话，至今还有些头疼。
“要求别太高，差不多就行了。” 梁经理从门口探进头，手里转着新换的苹果手机，“现在小姑娘多现实，有房就成功一半了。”
“我这次是认真想找结婚对象的。” 李君浩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想找个有成都户口的，以后孩子上学方便；工作稳定点，最好是教师或者公务员；最重要的是，非独生女，上面有哥哥姐姐的那种。”
“这条件挺具体啊！” 舒燕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非得非独生女，还有哥哥姐姐？”
李君浩抿了口凉水，想起老家独自扛起家庭重担的父母：“独生子女压力太大了。有哥哥姐姐分担，以后照顾老人会轻松点。而且我觉得这样的姑娘，性格上不会太娇惯，更懂得互相扶持。”
吴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转动着茶杯：“小李考虑得长远。不过话说回来，感情这事，有时候条件都是其次，得看缘分。” 她突然笑了：“对了，我表妹在市重点小学当老师，成都本地人，家里还有个哥哥......”
“吴姐！” 李君浩脸一下红了，“您别开我玩笑了。”
“真没开玩笑！” 吴真掏出手机，“哪天组个局，大家吃个饭认识认识？” 她看着李君浩局促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不过先说好，我可不当免费红娘，事成了得请我们全部门吃火锅。”
会议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午休的众人围坐在长桌旁吃外卖。褚砚兵缩在角落，捧着早已凉透的泡面，听见大家聊起李君浩的相亲，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老褚，别躲啊！” 吴真突然把半个三明治推过去，“你条件也不差，怎么就不试试相亲？”
褚砚兵干笑两声，额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我都 35 了，没房没车的，哪个姑娘能看上？” 他低头戳着泡面里的脱水蔬菜，塑料叉子在碗壁刮出刺耳的声响。
舒燕 “啪” 地放下筷子：“说什么呢！你技术过硬，代码写得比谁都漂亮，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冲李君浩使眼色，“对吧？有房了不起啊？”
李君浩连忙摆手：“我那房子还背着一屁股贷款呢！老褚哥工作经验比我丰富多了，要是愿意，分分钟能找个好项目拿高薪。”
梁经理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难得认真：“老褚，我手里有个外包项目，甲方点名要资深工程师，明天我把你推荐过去，奖金少说也有五位数。” 他瞥见褚砚兵躲闪的眼神，又补了句，“别推辞，这机会是你应得的。”
吴真突然拍桌：“想当年谁电脑中毒，不是老褚连夜帮忙恢复数据？谁被甲方刁难，不是老褚三两句就把技术难点讲得明明白白？” 她抓起马克杯灌了口咖啡，“我们都欠你人情，现在该还了！”
褚砚兵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眶有些发红。他抓起泡面想喝口汤掩饰情绪，却发现面汤早就凉透了。这时，张舞突然从包里掏出两张话剧票：“周末新开的爱情剧，我多买了两张，你和...... 呃，和未来嫂子去看吧！”
“就是就是！” 舒燕翻出手机，“我闺蜜在健身房当教练，特开朗一姑娘，约个时间大家一起攀岩？” 她眨眨眼，“听说运动时最容易产生好感。”
褚砚兵看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同事，突然觉得白炽灯没那么刺眼了。他把泡面推到一边，挺直脊背，声音里带着久违的底气：“行！那我就试试。不过说好了，要是搞砸了，你们可别笑话我。”
会议室爆发出一阵哄笑，吴真把三明治硬塞进他手里：“放心，有我们给你兜底，保准把你从‘青铜’炼成‘王者’！”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照在褚砚兵逐渐舒展的眉梢上，映得他眼底的犹豫慢慢化作期待。
“找对象这事，第一步得先改造形象！” 吴真上下打量着褚砚兵洗得发白的格子衫，掏出手机翻出穿搭博主的视频，“明天周末，我带你去商场，把这些程序员标配全换成休闲西装，保准年轻十岁！” 她戳了戳褚砚兵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这发型，得找个靠谱的 tony 老师设计一下。”
舒燕眼睛一亮，突然从工位抽屉翻出瓶男士洗面奶：“对！护肤也不能少！老褚你这皮肤太干燥了，听我的，每天早晚洁面、补水，三个月后保证容光焕发。” 说着，她又塞过来一张健身卡，“我办了双人卡，正好周末一起去锻炼，身材练好了，气质自然就上来了。”
梁经理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我侄女在航空公司当乘务员，认识不少优质单身姑娘。我回头组个局，就说朋友聚会，大家轻松点认识。” 他拍了拍褚砚兵的肩膀，“记住，聊天别总聊代码，聊聊旅行、美食，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张舞兴奋地举起平板，上面打开了某婚恋网站的页面：“线上渠道也不能放过！来，老褚，我帮你写自我介绍，突出你的技术优势，再选几张帅气的照片，保准吸引一大波私信。” 她突然狡黠一笑，“要是遇到聊得来的，我教你怎么用代码写情书，浪漫值直接拉满！”
李君浩想起自己买房时的奔波，灵机一动：“老褚哥，要不先规划下未来？比如先定个攒钱买房的小目标，把计划列出来。跟姑娘聊的时候，展现出你的上进心和责任感，比什么都强。” 他打开手机里的房贷计算器，“你看，按你的收入......”
“停停停！” 褚砚兵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你们这阵仗，搞得我压力山大。” 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不过说真的，谢谢大家。” 他握紧了手中的健身卡，“我一定好好改变，争取早日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