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
灵植园入口。
“林远，哪怕只是灵植园杂役，也远比我们散修好得多！”
一位身着浅绿色纱裙、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子，对面前的青年说道。
“你就先安心在灵植园待着吧，王姐人很好，她会好好照应你的。”
“毕竟你资质不够，等你好好为宗门做出贡献，到时候我引荐你也会容易很多！”
柳青丝信誓旦旦的话，此刻听在林远耳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好歹咱也是穿越大军的一员，你让我这里伺花候草当杂役？
他不甘心地问道：“不是说好了，我们是要拜入仙家修行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哎哟哟……”
林远还没说完。
旁边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许，姿容颇有些成熟韵味的妇人，忽地掩嘴轻笑起来。
“青丝丫头，你这饼画的，恐怕咱合欢宗内门那些师姐都不如你呢！”
“明明是你知道了自己的上品灵根有机会晋升成玄灵根！”
“反正人都已经骗来了，干嘛不坦白告诉他，你就是想让他顶替你在灵植园的杂务，换取你参加测试的名额呢！”
美艳女人这番毫不留情的揭露，让林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柳青丝，可柳青丝却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双唇紧紧抿着，没有出声反驳。
这时，王姐一把拉住了林远的胳膊。
“来都来了，你也登记了，就赶紧进去干活吧。”
“反正，你也走不掉了，你家小娘子天赋不错，迟早会来接你的。”
柳青丝的脸色变得更红了些。
两人不过只是从小在一个小山村长大。
她被合欢宗的人掳来灵植园杂役三年，如今有机会成为正式弟子，自然不想错过。
但她在灵植园的岗位需要人顶替，所以才连哄带骗，把林远叫来。
可他不知道，林远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换了个灵魂……
她抬头看了林远一眼，仿佛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心：“林远，你在灵植园一切小心。王姐会照应你的，你听她的安排就好。我……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她匆匆转身，快步走进了那道笼罩着一层朦胧光晕的入口。
浅绿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之中。
看着柳青丝消失的方向，林远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是啊，这才是修仙界。
就是这么残酷。
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会因为修炼资源骗自己最亲近的人。
“走吧小家伙。”王姐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灵植园这个地方啊，可是个‘宝地’呢。”
跟着王姐跨过那层仿佛结界般的光晕入口，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令人惊叹。
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药田展现在眼前，里面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奇特灵草。
空气中的灵气非常浓郁。
园子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影影绰绰有不少身影正在忙碌着，显得十分热闹。
看着眼前这充满生机的景象，林远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虽然被柳青丝骗了，但这里灵气如此充沛，比外界那些贫瘠之地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虽然资质平庸，但若能在此地勤加修炼，说不定真能在这浓郁的灵气滋养下，很快突破炼气期。
一旦迈入炼气期，他就有了成为正式弟子的可能，至少也能摆脱杂役的身份。
到时候，他绝不会再被任何人轻易摆布！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只有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家伙，是不是被这灵气浓度惊到了？”
王姐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合欢宗，能在东域九州占得一席之地，靠的可不止是名声，还有实实在在的底蕴。”
这片大陆，广袤无边，分为东、南、西、北四大域。每个大域下面又细分无数小界域和星罗棋布的宗门家族。
合欢宗就在东域九大州之一的青州，虽然算不上青州最顶尖的那几个，但也是有数的几个大宗之一，门下弟子无数，实力雄厚。
因此柳青丝才会将加入这里视为梦想。
修行者从炼气期开始，然后是筑基、金丹、元婴……
一直往上，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圆满。
能进入炼气期，才算正式踏入了修仙的门槛。
林远和柳青丝两人一直以来都是散修，柳青丝根骨比他好，因此林远吧大部分的修炼资源，都让给了柳青丝。
如今，也跟看见的绝大多数杂役一样，是炼气初期，
而这批杂役，能到中期的都算凤毛麟角了。
王姐说着，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你们这些新来的杂役啊，任务其实挺简单，主要就是培育园子里的灵草。”
“别看只是伺候花花草草，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浇水、施肥、除虫、采摘……每一样都有讲究。”
“不过你刚来，宗门规矩人道得很，给你一个星期缓冲期适应。这几天呢，你就跟着我，先学着采药吧，最简单的活儿。”
林远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周围的药田上。
然而，随着他们越往深处走，林远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到一株灵草长得特别茂盛，根系似乎格外粗壮有力，而且它旁边的土地颜色，怎么看起来那么……苍白？
像是没有血色一般。他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然后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到了什么？
在灵草的根部，半埋在土壤中，露出来的那一截，赫然是一个人类的……头颅！
那头颅面色青灰，双眼紧闭，表情僵硬，仿佛死不瞑目。
而那株茂盛的灵草，根须竟然直接扎进了头颅的眼眶、鼻腔、嘴巴里，像吸血的触手一样，将养分源源不断地从头颅中汲取出来。
林远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脊背蹿起，瞬间传遍全身。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呆滞地扫视周围。
一株……两株……三株……不是个例！
在许多灵草茂盛的地方，土壤下都隐约可见这样可怖的头颅，有些甚至已经干瘪，完全被根系缠绕汲取，只剩下一个扭曲的轮廓。
那些忙碌的杂役，对此视而不见，动作娴熟而麻木！
“怎么了，小家伙？”
王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最近的一处，声音发颤：“王……王姐，那……那是什么？！”
王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笑意更浓了，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哦，你说那个啊。”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就是咱们灵植园的‘特色’了。这些啊，都是培育灵草，或者是在采摘灵草时出了差错，被灵草反噬致死的倒霉蛋。”
“把他们埋在灵草下面，身体里的灵气、血肉，甚至残存的魂魄，都能化作最纯净的养分，滋养这些宝贝灵草。循环利用嘛，一点都不浪费。”
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股子冷漠和残酷，让林远刚刚好转一点的心情瞬间跌入冰窖。
冷汗涔涔而下，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终于明白王姐之前说这里是“宝地”是什么意思了，对这些灵草而言，这里确实是汲取养分的宝地。
而对他们这些杂役来说，这里却是随时可能变成“养分”的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