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教室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顾尘带着钱立德、张雨涵等一群狼狈不堪的人渣，终于冲了进来！
他们冲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缓缓消失的、散发着无尽轮回气息的幽暗漩涡。
“鬼……鬼门关？”
钱立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而张雨涵等人，则是狂喜！
女鬼！那个恐怖的女鬼不见了！
她被吸进那个漩涡里去了！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声，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人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
他们甚至顾不上去看顾尘和柳如烟，也忘了彼此间的仇恨，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朝着楼梯口冲去。
这里，他们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然而，柳如烟像是被破门声惊到的小鹿，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惊恐与茫然。
她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手脚并用地、慌不择路地爬向旁边的课桌底下，将自己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啧啧啧，宿主，这演技真的绝！】
系统的吐槽声在脑海中响起。
柳如烟没理它，只是将头埋得更深，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活脱脱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柔弱少女。
混乱的人群从她藏身的课桌旁疯跑而过，带起的风吹动了她的发梢。
很快，整个七楼，只剩下顾尘和躲在桌下的柳如烟。
以及，一地狼藉。
顾尘快步走到桌边，看着蜷缩在黑暗里，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女孩，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蹲下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责备。
“是我，没事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桌下的女孩才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在看到顾尘的脸时，先是茫然，随即涌上无尽的委屈。
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哭声溢出来。
那副倔强又脆弱的样子，让顾尘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怒火，瞬间被无尽的心疼和自责所取代。
他想把她拉出来，可看到她这副模样，又不敢。
他只能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引导着她。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将一段足以击溃任何人心理防线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我打了苏老师……校长说要开除我……”
“我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他，我三年前……被同学骗到这里，关了一晚上，无意中看到他……他侵犯沈月明学姐的事情……”
“我骗他说我录了音，用这个威胁他，不能开除我……他……他说给我一百万，给我妈妈治病……”
“他今晚竟然用我弟弟威胁我，让我必须来这里交易录音，不然就对我弟弟下手……”
“我怕弟弟出事……我只能来……”
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顾尘的心上。
一个被逼到绝境，只能用最笨拙、最危险的方式，试图保护家人的女孩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头，安慰她一下，可手伸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怎么能去和钱立德那种恶魔做交易！”
话音刚落，柳如烟猛地抬起头，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是刺人的倔强和疏离。
“跟你说？”
她自嘲地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顾尘，我们只是同学！我凭什么麻烦你！你又凭什么要帮我！”
只是同学？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又准又狠地捅进了顾尘的心窝。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柳如烟纤细的肩膀，将她从桌子底下带了出来，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写满了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急切。
“柳如烟，我喜欢你！”
“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石破天惊的告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让整个空间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风停了，灰尘也静止在空中。
柳如烟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忘了所有的表演，眼睛里只剩下他那双写满痛苦的眸子。
顾尘看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将这三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感，都倾泻而出。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却轻轻堵住了他的嘴。
柳如-烟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顾同学。”
“我们……不合适。”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疲惫。
“我只是路边的一棵野草，只配在烂泥地里挣扎。而你……是天上的星星，又亮又干净。”
“我不在乎！”顾尘急切地说道，他想把她从那片自卑的烂泥地里拉出来，想告诉她，她比天上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要耀眼。
“我在乎！”
柳如烟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坚定。
“我的家一团糟，我的生活一团糟，我连自己都顾不好……我没有心思，也没有资格，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她用力推开顾尘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认真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仿佛要拍掉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重新恢复成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顾尘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一阵阵地抽痛，无尽的黯然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缕灿烂的晨曦，从破败的窗户里照了进来，驱散了楼道里最后一丝阴冷，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天，亮了。
柳如烟看着窗外那抹刺眼的鱼肚白，淡淡地开口。
“我们下去吧。”
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撕心裂肺的告白与拒绝，都只是一场幻觉。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
顾尘站在原地，看着她孤单而倔强的背影，想追上去，脚步却重如千斤。
他从未感觉如此挫败过。
他能看穿诡异，能对抗怨灵，甚至能打破这鬼神莫测的空间结界。
可唯独，敲不开眼前这个女孩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