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聪冷笑。
“我只知道，生命，才是第一法则！”
“所谓的‘序’，若不能服务于生命，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用来当做冷眼旁观的借口吗？”
“中医讲，天人合一。但‘合’，不是被动的顺从！而是主动的调和！”
“天有不足，人当补之！地有不平，人当平之！”
“这，才是我的道！”
“医道，不是冰冷的法则，不是刻板的教条！”
“医道，是一颗想要守护生命的心！”
他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他毕生所学，毕生所悟。
从地球上的一个小中医，到如今的“生命守护者”。
他救过人，救过文明，也救过宇宙。
他的“道”，早已在无数次的实践中，被锤炼得坚不可摧！
那股镇压而来的远古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它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个“稚子”的“道”，明明如此“幼稚”，如此“离经叛道”，却又如此……坚固？
它那如同宇宙法则般不可动摇的“道心”，竟然被撼动了一丝。
镇压之力，悄然减弱。
周翊聪压力一轻，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没有反击，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那个星球之子的最后守护中。
七个标准宇宙日，转瞬即逝。
当地核深处，那个巨大的“胎盘”能量完全耗尽，化作最纯粹的养分，融入星球本身时。
一个全新的，纯净无暇的，充满了无限生机的意识，正式诞生了。
它像一个好奇的婴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宇宙。
它的第一个“目光”，就落在了周翊聪的身上。
那个冰冷的远古意志，在星球之子诞生的瞬间，便彻底隐去了。
仿佛，只是一个严厉的考官，在考核结束之后，便默默离场。
周翊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隔着时空的“医道辩论”，是他赢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
【叮！】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成就：【与古之道辩】。】
【恭喜宿主，【医者之心】获得升华，对“道”的抗性大幅提升。】
【恭喜宿主，初步掌握【创生之术（残）】，可对初级生命形态进行有限干预。】
系统的提示音，让周翊聪的心情好了不少。
总算不是白忙活。
就在这时。
那个刚刚诞生的星球之子，向他传递来了第一道意识波动。
周翊聪以为，会是“感谢”，或者是“你是谁”之类的。
然而，那道意识波动所蕴含的概念，却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疑问。
“何为……‘病’？”
……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周翊こng的脑海。
对啊。
对于一个刚刚诞生，完美无瑕的生命来说，对于一个本身就是行星意志集合体的存在来说。
什么是“病”？
他之前所做的“治疗”，所纠正的“先天不足”，在对方看来，又算是什么？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直指医道的终极。
什么是健康？
什么是疾病？
这个标准，由谁来定义？
周翊聪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将自己的这次经历，以及星球之子的这个问题，通过“神农号”的加密频道，发送给了远在宇宙医盟总部的雷诺和几位核心代表。
“请将此问题，列为宇宙医盟第一号议题，组织所有成员文明，进行最高级别的哲学探讨。”
消息发出。
整个宇宙医盟，炸了。
一个光能文明的代表提出：“能量流动出现紊乱，无法维持稳定形态，即为‘病’。”
立刻有另一个机械文明的代表反驳：“能量紊乱，只是熵增的正常表现。追求绝对的稳定，本身就是一种‘病态’的执着。”
一个硅基文明的学者认为：“无法完成信息传承和结构复制，即为‘病’。”
一个气态生命则嘲笑道：“将‘复制’作为生命的第一要义，才是你们这些物质生命的局限。我们的‘病’，是‘意识的孤独’。”
……
一场史无前例的，关于“疾病”定义的大辩论，在整个已知宇宙的最高医学殿堂里，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而始作俑者周翊聪，却在“神农号”里，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脑海中，那个阔别已久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内容却截然不同。
【检测到宿主已触及‘医道’的根源性悖论。】
【正在基于宿主的认知水平，重新校准系统核心任务……】
【校准完毕。】
【核心任务更新：】
【原任务：弘扬中医。】
【现任务：在‘终焉’降临之前，为‘生命’这一概念，寻找并守护一个‘存续’下去的定义。】
周翊聪的瞳孔，猛然收缩。
终焉？
存续的定义？
这已经不是医学的范畴了。
这是……文明存亡，甚至宇宙存亡的哲学命题！
他一直以为，系统是他的金手指，是帮助他弘扬中医的工具。
但现在看来……
这个所谓的“神级中医弘扬系统”，本身，或许就是一个……来自某个更高维度，更高级文明的……
求救信号！
系统的任务更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周翊聪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为‘生命’寻找一个‘存续’的定义……”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这说明，在系统的背后，或者说在某个更高的维度，“生命”这个概念本身，正遭受着威胁。
而那个远古意志，所坚守的“不干预”法则，或许就是他们那一派，为了应对“终焉”，而选择的“存续之道”——像化石一样，保持绝对的静止，以不变应万变。
而系统，则代表了另一派。
主动出击，不断演化，不断适应，用“变化”来对抗“终焉”。
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这场横跨无数维度，关乎宇宙终极命运的“道争”中，代表“变革”一方的棋手。
“有意思。”
周翊聪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这盘棋，够大！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神农号”的最高级别警报，突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维能量反应！”
“有未知存在，正在从更高维度，向我们的坐标跃迁！”
雷诺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神农号”的探测器，可以轻易锁定一个星际舰队的跃迁轨迹。
但这一次，对方的出现方式，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不是空间跳跃，不是虫洞穿梭。
而是……降维。
仿佛一幅画里的人物，突然从二维的纸上，“渗”了出来，来到了三维的世界。
下一秒。
“神农号”的舰桥外，那片漆黑的宇宙空间，开始泛起涟漪。
三道由纯粹光芒和能量构成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们没有实体，没有固定的形态，就像三团燃烧的、拥有智慧的火焰。
他们的能量波动，宏大、纯净，但又带着一种……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冰冷和刻板。
“地球文明，周翊聪。”
为首的那道光影，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在周翊聪的意识中响起。
“我们是‘秩序守护者’。”
“奉‘古老意志’之命，前来对你的‘道’，进行验证。”
秩序守护者？
远古意志的“执法队”？
周翊聪眉毛一挑，从指挥官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舷窗前，与那三道光影对视。
“验证？”他平静地问道，“如何验证？”
“很简单。”
为首的光影，侧了侧身。
在他身后，第四道光影，显现了出来。
但这道光影，却显得极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