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秦晔不再频繁回家，连消息都发得很少。
池越不再主动联系，但每天都会查看秦晔的社交动态。
某个深夜，池越站在阳台上抽烟。
手机屏幕亮起——是秦晔刚发的动态，一张牛津图书馆的夜景。
池越盯着那条动态看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按灭了烟。
这样就好
时间会冲淡一切。
而在宿舍里，秦晔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新的监控画面里，池越的背影孤独地映在夜色中，指尖的烟明明灭灭。
秦晔伸手触碰屏幕，低声呢喃：
“阿越……你也在想我吗？”
如果时间能停在小时候就好了。
那时候，他还会揉我的头发，还会对我笑。
可现在，我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池越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秦棠的名字，眉头紧锁。
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任何联系，涉及到秦晔的事，也都是助理在对接。
秦棠突然找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冷淡：“有事？”
电话那头，秦棠的声音带着一丝陌生：“阿越，好久不见。我只是替人传个话，林薇想见秦晔。”
池越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林薇。
秦晔的生母，那个在生下孩子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她凭什么？”池越的声音冷得像冰。
秦棠轻笑：“血缘关系，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池越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
这些人，凭什么在秦晔最需要的时候消失，现在又突然冒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池越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秦晔现在过得很好——他优秀、开朗，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和事业。
池越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让他从那个怯生生的、连话都不敢说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让别人插手？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池越猛地睁开眼。
……不对。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伦敦灯火通明。
秦晔不是我的所有物。
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也有权利选择见或不见。
可即便如此，池越心里那股烦躁还是挥之不去。
周末。
秦晔推开家门时，发现池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凝重。
“阿越？”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池越似乎这才注意到他，抬头时眼神有些复杂。
“回来了？”他合上文件，语气平静。
秦晔的目光落在文件上，隐约看到了“秦棠”两个字。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秦棠？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秦晔放下背包，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池越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把文件放到茶几上。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秦晔的呼吸一滞。
池越看着他，声音很轻：“你的生母联系上了秦棠，对方……想见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晔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生母？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是太爷爷和池越把他带在身边，一点一点养大的。
而现在，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母亲”，突然冒出来说要见他？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干涩：“她是谁？”
池越摇头：“目前只知道她叫林薇，其他的还在查。”
秦晔盯着茶几上的文件，突然觉得荒谬。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低声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清楚。”池越语气平静，“但秦棠提到，她似乎很关心你的近况。”
秦晔的手指紧紧攥住沙发扶手，指节发白。
秦棠……又是秦棠。
阿越会不会因为秦棠想起过去的事情。
他会不会觉得……我和秦棠一样，都是麻烦？
秦晔抬起头，看向池越的眼睛：“你希望我去见她吗？”
池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你的决定。”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会干涉。”
秦晔盯着他，突然问：“如果是你呢？你会去见吗？”
池越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我不知道。”
秦晔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见。”
浴室里，水声掩盖了其他声音。
秦晔蹲在花洒下，把脸埋进膝盖。
他听见池越在门外走动的声音，然后是书房门合上时门轴的轻响。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痛苦——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几道门，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晚上，秦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全是池越当时的表情——虽然很淡，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紧绷。
……阿越和秦棠，曾经是一起长大的。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他知道池越和秦棠之间发生过什么——秦棠喜欢过池越，甚至不惜用最极端的方式去逼迫他。
而池越……池越拒绝了他，但那种拒绝里，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犹豫？
秦晔猛地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秦棠的出现，让阿越想起过去的事……如果他因此迁怒我，讨厌我……
秦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我宁愿他们永远别出现。
书房里，池越盯着电脑屏幕，私家侦探发来的最新邮件里附上了林薇的照片。
那是个长相温婉的女人，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和秦晔相似的轮廓。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出现，是想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吗？
池越想起晚上在餐桌上的对话。
明明他是想问秦晔对生母的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关紧要的日常。
他在害怕，怕有人会名正言顺的把秦晔从他身边夺走。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秦晔今天问他“你会去见吗”时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的不安和试探，让他心脏微微发紧。
夜深时，秦晔轻手轻脚来到厨房倒水。
书房还亮着灯，他鬼使神差地走近，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池越正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模糊的女人的照片。
池越突然抬头，两人隔着门缝四目相对。
秦晔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但池越只是平静地关了页面：“睡不着？”
“……口渴。”
“冰箱里有你喜欢的椰子水。”
又是这样，这种若无其事的关心最是折磨。
秦晔转身要走，却听见池越又说：“别胡思乱想，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可我想要的，不止是家人。
秦晔扯了扯嘴角，沉默地去倒了水，又安静地回了房间。
这个夜晚如此漫长，而他们都在这片黑暗中，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