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那道新缝像一道闪电劈在众人脚边，裂缝边缘泛着幽蓝的微光，不是邪恶力量那种令人作呕的黑雾，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冷色，仿佛冰层下流动的溪水。齐墨的右脚刚好卡在裂缝边缘，靴底传来刺骨的寒意，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某种能量在啃噬灵力屏障。
他没动，连呼吸都没变。
“别往后退！”他声音沙哑，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稳住脚跟，把力量压进地面，不是往上推，是往下沉！”
小李的左手还搭在同伴肩上，右手却已经按到了地上。青蓝色火焰不再外放，而是顺着掌心渗入裂缝，像是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裂缝中的幽蓝光芒猛地一颤，随即扩散成蛛网状纹路，蔓延至其他人的立足点。
阵型没散。
反而更稳了。
远处门框中央的黑暗存在开始剧烈扭曲，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压迫感的膨胀，而是像被抽干空气的皮囊，急速收缩。它的轮廓模糊不清，但能感觉到其中的能量正在断崖式下跌——不再是挣扎，是失控。
“它快不行了。”左翼那个曾咬破舌尖的学员低声说，额头上的鳞片状物质已经褪成灰白色，但他眼神亮得惊人，“我能感觉到，它怕了。”
齐墨没回应，只是将匕首横握胸前，刀尖朝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肩胛骨下方。那里有一道旧疤，此刻正微微发热，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苏醒。
这不是传承力量第一次异动，但这次不同。它不再只是被动输出，而是在回应什么——也许是地面裂缝里的幽蓝光芒，也许是门框中即将崩溃的黑暗核心。
“集中精神！”导师之一低吼，“别让它最后一击打乱节奏！”
话音未落，黑雾猛地炸开一团浓烟，不是攻击，更像是临死前的痉挛。一股紊乱的能量波扫过战场，几个年轻学员脸色骤白，掌心光芒闪烁不定。其中一人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却被旁边人一把拽住手腕，硬生生拉回原位。
“撑住！”齐墨终于抬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现在松手，前面所有牺牲都白费了。”
没有人说话，但力量重新汇聚的速度比刚才更快。
这一次，不再是齐墨单方面引导，而是所有人自发地将灵力沉入地面，通过裂缝中的幽蓝纹路交织成一张网，直扑门框中央。那团黑暗剧烈震颤，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发出无声的尖啸——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骨髓深处传来的震动。
邪恶气息开始消散。
不再是弥漫在整个空间的压迫感，而是变得稀薄、破碎，如同风中残烛。空气中残留的黑色颗粒缓缓漂浮起来，像是灰尘，又像是某种死去的生命体。
“看到了吗？”小李的声音带着笑，“我们赢了。”
没人接话。
齐墨依旧站着，右手紧握匕首，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发麻——那是过度使用灵力后的副作用，不是伤，是透支。
他知道，还没完。
胜利的曙光照进来，不代表战斗结束。有些敌人，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才是最毒的。
果然，就在众人稍稍放松的瞬间，地面裂缝突然扩大半寸，幽蓝光芒骤然转红，像是血管爆裂前的最后一搏。一股灼热气流从裂缝中涌出，带着焦糊味，直冲站在最前的齐墨而来。
“低头！”有人喊。
他没躲，反而迎着那股热流踏进一步。
匕首插入地面，不是为了稳定阵型，而是为了探测——刀尖触地的刹那，他感受到一股陌生的脉动，像是另一个心跳，藏在地底深处。
这不是邪恶力量的余波。
这是别的东西。
“继续输出！”他吼，“别停！”
众人咬牙，再次加大力量灌注。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有意识地引导灵力沿着裂缝扩散，像是一张网兜住即将崩溃的黑暗核心，不让它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门框开始崩解。
先是边缘碎裂，接着是中间部分塌陷，最后只剩下中央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银白色的能量洪流中挣扎。它不再试图反击，只是本能地蜷缩，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虫子。
“它真的……快没了。”刚才差点摔倒的学员喃喃道，声音里带着疲惫和难以置信。
齐墨没看他，目光死死盯着地面裂缝中透出的红色光芒。那不是危险信号，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征兆。他忽然意识到，这裂缝或许从来就不是邪恶力量制造的，而是……原本就存在的。
是他们刚才的力量，无意中触发了什么。
“别停。”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却更重，“再加一把力，让它彻底散掉。”
众人咬牙，灵力几乎榨干最后一丝。有人嘴角溢血，有人手指抽搐，但没人松手。他们的力量不再杂乱，而是像一条河，平稳、坚定、不可阻挡地冲向终点。
黑暗核心终于碎裂。
不是爆炸，而是无声的瓦解，像沙堆被风吹散。最后一丝邪恶气息从空气中消失，连带着门框残骸一同化为尘埃。
胜利。
来了。
但没人欢呼。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齐墨的匕首柄部纹路，正与地面裂缝中浮现的新图案完全重合。那不是符文，也不是地图，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结构，精密得像是某种机械零件。
齐墨缓缓拔出匕首。
刀身沾着一点血，不是他的，是之前战斗时溅上的。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滴在裂缝边缘。
那一瞬间，幽红光芒忽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的金色光线，从裂缝深处射出，正好落在他右脚边。
他低头看去。
金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扇门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