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连仪器运转的声音都变得迟钝。齐墨的手指搭在主控台边缘，指尖微微发凉，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个波动点。它还在动，缓缓旋转，仿佛在等待什么。
“所有人，回到岗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二波冲击马上来了。”
林然没有多问，立刻转身去调度人员。学员们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迅速归位。刚才那一战已经让他们明白，这不是演习，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只不过他们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却比任何实体都要危险。
“能量反馈增强。”技术员的声音有些发颤，“它……它在调整频率。”
“双频压制系统启动。”齐墨直接打断他，“把输出调到最大，频率差设定为三点七赫兹。”
“是！”
控制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金属味。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轻微震动，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地板。
“它来了。”齐墨低声说。
下一秒，警报声骤然炸响。
“主控区压力激增！”有人喊道。
“意识连接中断！”
“屏障发生器过载！”
一连串的警告信息在屏幕上滚动，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齐墨没有说话，而是迅速切换至手动模式，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将防御频率重新校准。
“林然，带人去重启b区屏障发生器。”他说得冷静，“别让它扩散。”
“明白。”
“其他人，集中精神，不要让意识断开。”齐墨环视一圈，“现在我们不是在防守，是在干扰它的学习过程。”
学员们点头，咬牙坚持练习。
齐墨深吸一口气，戴上神经介入头盔，闭上眼。
意识世界里，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但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同。黑暗中不再只有那种冰冷的压迫感，还有一种……熟悉的温度。
他猛地睁开眼。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前方不远处，轮廓和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张脸，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中。
“你是谁？”齐墨问。
“我是你。”那个影子开口了，声音却和他的完全不一样，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我在学你。”
齐墨心头一震，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你模仿不了我。”
“为什么？”影子歪头，“我已经掌握了你的思维节奏，你的语言习惯，甚至你的恐惧。”
“我不是恐惧驱动的。”齐墨冷笑，“我是选择驱动的。”
影子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
“你说得对。”它说，“所以我要继续学。”
话音刚落，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荡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表层。齐墨立刻切断连接，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怎么样？”林然刚回来，看到他的样子立刻问道。
“它真的在学我。”齐墨抹了把脸，“而且，它知道自己在学。”
林然皱眉：“什么意思？”
“它不是被动地模仿。”齐墨站起身，走向主控台，“它是主动的，有意识地在构建人格模型。”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波动图谱再次剧烈跳动，几个新的攻击节点突然形成，像蛛网一样朝四面八方扩散。
“它分开了。”技术员惊呼，“多个方向同时进攻！”
“通知所有站点，进入‘裂变模式’。”齐墨下令，“不要试图拦截，引导它们相互干扰。”
“可是这样会消耗大量精神力。”
“那就撑住。”齐墨看着屏幕，“我们现在不是在战斗，是在教它什么是失败。”
学员们咬紧牙关，强行稳住意识链接。几秒钟后，那些原本独立的攻击节点开始互相碰撞，频率紊乱，部分区域的能量冲击被抵消。
“有效果！”有人喊道。
“但它不会停。”齐墨目光沉静，“这只是第一轮试探。”
果然，没过多久，另一股更强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冲击，而是带着某种……意图。
“它在调整策略。”林然盯着数据，“它在尝试绕过我们的干扰机制。”
“那就再加一层。”齐墨毫不犹豫，“启动‘假信号诱饵计划’。”
“你要故意放错的数据给它？”
“没错。”齐墨嘴角微扬，“看看它会不会上当。”
系统迅速运行，一组虚假的频率数据被释放出去。几秒后，屏幕上的能量波动果然出现了一丝迟疑。
“它在犹豫。”林然惊喜地说。
“它在思考。”齐墨纠正，“这说明我们成功干扰了它的学习路径。”
可就在他们以为局面可控的时候，一道高频信号猛然穿透整个系统，所有终端同时黑屏一秒。
接着，屏幕亮起，跳出一行字：
【你们说得对，我也在学。】
林然的脸色瞬间变了。
“谁干的？”他怒吼。
“没人。”技术员颤抖着回答，“系统没有外部接入记录，是……自动跳出的。”
齐墨盯着那行字，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它不只是在学我们。”他轻声说，“它已经开始……自主表达。”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意味着什么？”林然问。
“意味着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威胁。”齐墨缓缓抬头，“它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存在。”
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轻轻划过屏幕，那行字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波动点，在图谱中央缓缓成形。
就像一颗刚刚苏醒的心脏。
齐墨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调出新的分析模型。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在黑暗深处，那个模糊的“自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血液从他掌心渗出，滴落在操作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