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盯着笔记本上那句“我们不是病人，是实验品”，指尖微微发颤。窗外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桌面上，像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映得他心口发紧。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冥想的状态比之前更加稳定。这一次，他没有等待梦境自然降临，而是主动沉入其中。意识下沉的过程比以往更迅速，也更清晰，仿佛有一条隐形的路径在引导他前进。
他站在一片灰白色的空旷地带，四周没有边界，也没有方向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像是旧金属被雨水冲刷后的气味。脚下的地面看似坚实，但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轻微的震颤，如同踩在薄冰之上。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
“我想见你。”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空间缓缓收缩，光线逐渐变得柔和，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圆形平台，周围升起半透明的墙壁，最终凝聚成一座封闭的房间。四面都是书架，堆满了厚重的档案和泛黄的手稿。空气中浮现出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灯光下缓缓飘动。
他在房间里找到了目标——那个穿灰衣服的人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手中捧着一本封面破损的书籍。这次，他的脸完全清晰了。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端正，眼神深邃，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齐墨走近几步，在他对面坐下。
“我来了。”他说。
那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你终于来了。”
“我有很多问题。”齐墨直视对方的眼睛，“关于那些实验，关于‘关键变量’，还有……关于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衡量每一个细节是否该被透露。
“你以为你在寻找真相。”那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但实际上，你只是触发了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齐墨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你的每一次探索、每一次梦境深入，都是系统预设的一部分。”那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在梦中看到的医生、图书馆、医院走廊……都不是偶然出现的。它们是你潜意识与外部信号交互的结果。”
“你是说……我在梦里见到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齐墨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不完全是。”那人摇头，“你有自主意识，也有情绪波动。这些会干扰他们的控制。但他们仍然可以通过某些方式影响你梦境中的内容，比如植入关键词、调整场景结构，甚至……制造幻觉。”
齐墨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那你呢？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也是某种投影？”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房间中央的一面墙。那墙上原本什么都没有，此刻却缓缓浮现出一串数字：0426-317q.m.。
“这个编号。”齐墨脱口而出。
“它是起点。”那人低声说，“也是终点。”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那人站起身，将桌上的书推到齐墨面前，“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继续走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齐墨低头看着那本书，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道模糊的划痕，像是有人试图擦去某些痕迹。
“如果我停下呢？”他问。
“你可以选择遗忘。”那人说，“从此过正常的生活，不再梦见那些地方，不再看见那些人。就像你从未经历过这一切。”
齐墨抬头看向他，“可我不想忘记。”
那人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他的身影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滞，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瞬，紧接着整个人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整个房间开始震动，书架上的书籍纷纷掉落，纸页在空中翻飞，像是被风吹散的雪片。天花板发出断裂的声响，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齐墨猛地站起，试图抓住桌角稳住身体，但下一秒，整座图书馆轰然坍塌，将他吞没。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跳剧烈，额头冷汗直冒。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翻身坐起，拿起床头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
“他们在操控我的梦。”
接下来的几天，他尝试重现那次梦境，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进入那间图书馆。梦境变得混乱而破碎，像是有人在刻意干扰他的意识流动。有时他会在梦中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有时能隐约看到某个熟悉的符号，但等他靠近时，一切又会迅速消散。
直到第五天夜里，他再次进入了那个熟悉的空间——一个空旷的舞台，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中央一束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他站在舞台中央，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已经太近了。”
他猛地转头，发现声音来自观众席的最深处。那里坐着一个人影，轮廓模糊，身形瘦削，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你是谁？”齐墨问道。
“我是来警告你的。”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你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后果不只是你一个人承担。”
“你们到底是谁？”齐墨往前迈了一步，“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东西。”那人语气冰冷，“你以为你在追查过去，其实你是在揭开一层不该被揭开的封印。你以为你在寻找答案，其实你正在打开一扇门。”
“什么门？”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举起一只手，指向齐墨身后的舞台背景。
那原本是一片空白的幕布，此刻却浮现出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0426-317q.m.。
“停止吧。”那人说，“否则，你将会失去更多。”
话音未落，舞台灯光骤然熄灭，齐墨眼前一片漆黑。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呼吸急促。窗外传来早班公交驶过的声响，街道上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和鸟鸣。
他抓起笔记本，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字：
“他们害怕我知道什么？”
台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像是某种未知的存在正悄然逼近。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他不会停下。
他必须知道，那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