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齿状符文一道道亮起,幽蓝的光痕像潮水般向上蔓延,控制台表面微微震颤,仿佛沉睡的巨兽被轻轻推了一把。
吴一处盯着那串攀升的光纹,心跳快了半拍。
“成了?”他刚想笑,余光却扫见虞媚儿的手指仍悬在半空,指尖微曲,没有放松。
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从期待转为警觉。
“不对。”她低声说,“能量流没断,反而……在聚集。”
吴一处立刻调出系统探查界面。淡蓝色的网格瞬间铺开,映出控制台内部的能量走向。原本缓慢跳动的三股循环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抽拉,越转越急。
“不是终止。”他咬牙,“是启动!我们按错了!”
话音未落,底部最后一道符文“嗡”地一声彻底点亮,整座环形控制台猛地一震,表面浮现出一圈细密的裂纹。紧接着,六棱柱装置发出低频嗡鸣,顶部开始旋转,一圈圈扭曲的波纹自中心扩散开来,空气像是被煮沸的水,泛起层层褶皱。
“退!”吴一处一把拽住虞媚儿手腕,猛力后拉。
两人刚退出两步,控制台边缘“嗤啦”一声裂开数道缝隙,紫色电弧喷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噼啪作响。其中一道擦着吴一处肩甲掠过,火花四溅,金属护具瞬间发烫。
“这哪是消防通道?”他咧了咧嘴,“这是踩了陷阱还送电闸!”
虞媚儿迅速稳住身形,掌心凝聚风元素,在两人前方撑起一层半透明屏障。电弧撞上屏障,激起阵阵涟漪,虽未突破,但每一次冲击都让她的手臂微微发麻。
“反噬程序激活了。”吴一处盯着系统提示,眉头紧锁,“紧急协议偏离,系统判定我们是入侵者,正在启动防御机制。”
“那就关掉它。”虞媚儿声音冷静,“既然是误触,那就再用正确方式纠正。”
“问题是,啥叫正确?”吴一处苦笑,“咱们连‘止’是不是真按钮都没搞清,现在倒好,直接给人家系统报了警。”
头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控制中心顶部的导管开始发光,一条条暗红色的能量脉络沿着墙壁向上延伸,像是某种庞然大物苏醒前的征兆。
“时间不多了。”虞媚儿抬眼,“能量在往核心区汇聚,如果让它完成一次完整充能,后果可能不只是爆炸。”
“懂了。”吴一处深吸一口气,“要么现在停下它,要么等它炸了我再原地复活,接着试。”
“你每次都拿复活当底牌。”她斜他一眼,“可这次要是结构性崩塌,你复活也落不到安全点。”
“那我就跳进去,边炸边打,打出个新结局。”他咧嘴一笑,忽然俯身从空间取出一叠黄纸符箓,贴在控制台外缘,“先稳住外泄能量,别让电弧乱窜。”
符纸接触金属的刹那,泛起淡淡金光,将几道逸散的电弧吸附过去,暂时压制住部分溢出。
“你带了抗魔符?”虞媚儿有些意外。
“上次打古墓boSS捡的,剩了八张。”他耸肩,“我一直觉得,能贴的就不动手,能躲的就不硬扛。”
虞媚儿没接话,只是手指轻划,风刃悄然切过控制台背面的一处隐蔽接缝。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一道隐藏的导槽,里面流淌着微弱的银色光流。
“这里有分流通道。”她说,“能量不是单向输出,而是可以引导的。”
吴一处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不用非得关机,只要把能量引偏,就能打断主循环?”
“就像拔插头不行,那就剪电线。”她点头。
“妙啊!”他一拍大腿,“那你负责引,我来断。”
“你刚才操作失误,现在还敢碰?”
“那次是按顺序,这次是砸场子。”他咧嘴,“破坏不需要精准,只需要力气和胆子。”
虞媚儿沉默一秒,忽然笑了:“那你记住,导槽第三节点是分叉口,必须在能量经过的瞬间切断左侧通路,否则会触发二次反冲。”
“听不懂,但我觉得你说得对。”吴一处活动手腕,“你给信号,我动手。”
她不再多言,指尖凝出一缕极细的风丝,轻轻搭在导槽边缘,感受着内部能量流动的节奏。每一波脉冲来临前,都有极其短暂的停滞,像是呼吸间的换气。
“三秒一次。”她低声道,“等下一次脉冲结束,我会用风压制造延迟,你趁那零点五秒,砸断左侧连接轴。”
“明白。”吴一处握紧拳头,体内斗气缓缓涌动,随时准备爆发。
控制台上的电弧越来越密集,紫色电网几乎笼罩了整个操作区。六棱柱装置的旋转速度已接近极限,嗡鸣声刺耳难忍,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虞媚儿眼神一凝:“来了!”
她指尖猛然发力,风压如锤击般敲在导槽节点上。银色光流顿时一滞,像是被卡住的齿轮。
就是现在!
吴一处右拳轰出,拳面覆盖厚重斗气,直击控制台背面的金属轴心。一声闷响,连接轴应声断裂,左侧通路瞬间闭合。
整个控制中心猛地一颤,六棱柱装置的旋转骤然失衡,嗡鸣声戛然而止。电弧网络开始收缩,紫色光芒逐渐黯淡。
“成了?”吴一处喘着气,回头看向虞媚儿。
她却脸色未变:“还没。”
话音刚落,六棱柱内部传来“咔”的一声异响,像是齿轮错位。紧接着,剩余的两股能量流突然逆向交汇,形成一道螺旋状的黑色漩涡,缓缓在装置中央浮现。
空气温度骤降。
系统界面弹出红色警告:【异常能量聚合中,检测到‘魔灭之源’初级形态生成】。
“这玩意儿……活了?”吴一处瞪眼。
虞媚儿迅速收手,屏障加强:“它在自我重构!刚才的操作没阻止它,反而刺激它进入了下一阶段!”
“所以咱俩干了半天,等于给人家点了火柴?”吴一处苦笑,“这实验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现在怎么办?”虞媚儿紧盯那团缓缓旋转的黑雾,“直接摧毁装置?”
“毁了它,能量没处去,照样炸。”吴一处快速思索,“而且这东西看着不像纯机械,倒像是……活的。”
“那就封印。”虞媚儿果断道,“用空间隔离。”
“我空间能装东西,可不敢装这种玩意儿。”吴一处摇头,“万一它在里面啃穿了我的储物区,我以后连药都放不了。”
“那就只能引导。”她目光坚定,“找到它的输出端口,把它引向无害区域。”
“比如?”
“地下废弃矿道。”她指向脚下,“我记得地图上标注过,这里直通旧矿区,深度超过三百米,四周都是惰性岩层,能吸收魔法波动。”
吴一处咧嘴:“你是说,咱们给它修条路,让它自己走?”
“对。”
“听起来像遛狗。”
“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吴一处深吸一口气,重新调出系统探查,锁定六棱柱装置底部的能量出口。一条细小的导管延伸向下,埋入地底,正是通往矿道的方向。
“通路还在。”他说,“但阀门关闭了,得手动打开。”
“你能做到?”
“拼一把。”他活动肩颈,咧嘴一笑,“反正死得起。”
虞媚儿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将一枚小巧的风铃挂件塞进他手里:“拿着,如果能量失控,摇一下,我能感应到。”
“你还有这宝贝?”
“保命用的。”她淡淡道,“别逼我用第二次。”
吴一处握紧风铃,点点头,转身走向控制台背面。他双手抓住导管接口,斗气灌注双臂,用力一拧。
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阀门缓缓开启。一丝黑雾顺着导管渗入地下,速度极慢。
“太慢了!”虞媚儿察觉到六棱柱内部的漩涡正在膨胀,“它撑不了多久!”
吴一处额头冒汗:“再快就得崩了!这玩意儿可不是水管!”
就在这时,导管突然剧烈震动,黑雾喷涌速度陡增,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地下通道。
控制中心内压力骤减,电弧尽数熄灭,六棱柱停止旋转,表面裂纹蔓延至顶端,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彻底静止。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走掉了?”吴一处喘着粗气。
虞媚儿闭目感知片刻,缓缓睁眼:“不,它下去了,但……没有消散。”
“意思是?”
“它在下面等着。”她声音低沉,“像是找到了新的巢穴。”
吴一处盯着脚下的地板,忽然笑了:“行吧,反正玛法大陆这么大,它爱住哪儿住哪儿。咱们先把这儿收拾干净,回头租它个房,收点物业费。”
虞媚儿没笑,只是静静看着他:“下次,别再第一个冲上去。”
“那谁冲?”他摊手,“总不能让你女朋友冒险吧?”
她没回话,只是伸手,轻轻拂去他肩上的灰尘。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最后一丝电流在断裂的线路中跳动了一下,熄灭。
控制台深处,某块未损毁的晶片上,微弱的红光闪烁两下,随即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