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带着两名战士在夜色中疾行。远处山林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间或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他的心里可是焦急得不行，不是王强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连长，听枪声，副排长他们被包围在鸡冠崖一带。\"战士小李压低声音道。
赵大勇点点头，鸡冠崖地形险要，三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可以进出。
王强选择在那里阻击日军是明智的，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围，突围将极为困难。
\"我们从后山绕过去。\"赵大勇指着一条几乎被灌木掩盖的小路，\"那里有个山洞可以直通鸡冠崖背面。\"
三人加快脚步，赵大勇的布鞋早已被露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月亮被乌云遮住，山林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记忆和直觉前进。
突然，前方传来日语喊叫声和皮靴踏在碎石上的声音。
赵大勇立刻举手示意停下，三人迅速隐蔽在路旁的灌木丛中。一队日军从不到十米外经过，钢盔和刺刀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一个班...不，至少两个班的兵力。\"赵大勇在心中默数。等日军走远，他才低声对两名战士说：\"鬼子正在调兵包围鸡冠崖，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他们继续前行，赵大勇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右臂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山路上。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覆盖，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小心地雷。\"赵大勇提醒道。这是游击队常用的手法，在重要通道埋设简易地雷以防日军偷袭。
穿过幽深潮湿的山洞，他们终于到达了另一端。赵大勇拨开洞口的杂草，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鸡冠崖下的空地上，数十名日军正架起机枪，对着崖上的疯狂扫射。崖壁上弹痕累累，不时有碎石滚落。
\"副连长他们被压制住了。\"小李焦急地说。
赵大勇仔细观察战场形势。日军显然已经包围了鸡冠崖，但还没发起总攻，似乎在等待增援。
而王强带领的游击队员则依托崖上的天然石缝进行还击，但火力明显处于劣势。
\"我们得分散鬼子注意力。\"赵大勇迅速做出决定，\"小李，你去东面，找制高点打冷枪；小张，你去西面，用手榴弹制造混乱。我从正面接应副连长他们突围。\"
两名战士领命而去。赵大勇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子弹只剩五发了。他又摸了摸腰间，还有两颗手榴弹。这些就是他的全部武器。
\"够用了。\"他自言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五分钟后，东面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一名日军机枪手应声倒地。紧接着西面传来爆炸声，日军队伍顿时大乱。
赵大勇抓住机会，从藏身处一跃而出，向鸡冠崖下冲去。
\"王副连长！是我！从左侧突围！\"他边跑边喊，同时举枪射击，又撂倒了一名日军士兵。
崖上的王强立刻会意，命令战士们集中火力向左侧突围。日军被突如其来的三面夹击打懵了，一时无法组织有效阻击。
赵大勇冲到崖下，与突围出来的游击队员汇合。王强满脸是血，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伤。
\"连长！你怎么来了？\"王强又惊又喜。
\"没时间多说，快撤！\"赵大勇扶住王强，\"其他人呢？\"
\"还有八个同志在断后...\"王强的声音哽咽了。
赵大勇望向崖上，枪声依然激烈。他咬了咬牙：
\"你们先走，按原计划去二号备用点。我去接应他们。\"
不等王强反对，赵大勇已经转身向崖上冲去。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有几次差点射中他，但他奇迹般地全都避开了。
崖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五名战士被压制在一块巨石后面，日军正从三面逼近。
赵大勇从侧面突然杀出，两颗手榴弹准确地落入日军人群中。
爆炸声中，日军死伤惨重，攻势为之一滞。赵大勇趁机冲到巨石后：
\"同志们，跟我突围！\"
游击队员们看到连长亲自来接应，士气大振。他们集中火力打开一个缺口，向山下冲去。日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子弹不断从耳边飞过。
\"进雷区！\"赵大勇大喊。这是他们事先布置的防御阵地，地面上埋设了数十颗简易地雷。
游击队员们熟悉路线，灵巧地避开雷区。而追来的日军就没这么幸运了，接连的爆炸声中，至少十多名日军被炸上了天。
但危险并未解除。一名日军军官发现了赵大勇，举枪瞄准。千钧一发之际，赵大勇猛地扑倒身旁的一名年轻战士，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一蓬血花。
\"连长！你受伤了！\"年轻战士惊呼。
\"小伤，快走！\"赵大勇强撑着站起来，继续指挥撤退。
他们终于甩掉了追兵，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赵大勇清点人数，心沉了下去——出发时有四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一半。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弹药所剩无几。
\"铁蛋呢？\"他突然发现侦察兵不在队伍中。\"他...他去侦察敌情了，说会到二号备用点找我们。\"一名战士回答。
赵大勇点点头，铁蛋机灵得很，应该不会有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村民和张小妮他们是否安全到达了猎户小屋。
\"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前进。\"赵大勇命令道。他自己则靠着一棵树坐下，检查肩上的伤口。子弹擦出的伤口不深，但血流不止。他撕下一条衣袖，简单包扎了一下。
天色渐亮，山林中升起薄雾。赵大勇带领残部艰难前行，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没有人抱怨。他们知道，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二号备用点——一个隐蔽在山腰的天然岩洞。王强带领的先头部队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到他们安全抵达，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连长！你的伤...\"王强看到赵大勇被血浸透的衣衫，脸色大变。
\"没事...\"赵大勇话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
阳光从木屋的缝隙中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大勇转头，看到张小妮端着一碗药汤站在床边。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这是哪？村民们安全了吗？\"赵大勇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一阵剧痛击倒。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张小妮急忙按住他，\"这里是猎户小屋，很安全。村民们都在，王副连长派人送来了粮食和药品。\"
赵大勇这才放下心来：\"战士们呢？\"
\"铁蛋和王二虎在外面警戒，其他同志在附近山林中隐蔽。\"张小妮舀了一勺药汤送到他嘴边，\"喝药吧，这是我从山里采的草药，对伤口有好处。\"
药汤苦涩难以下咽，但赵大勇还是一口口喝完了。张小妮细心地用湿布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救了我们全村人...\"张小妮低声说，\"我爹说，你是我们张家村的大恩人。\"
赵大勇摇摇头：\"保护百姓是我们的责任。可惜...还是有很多乡亲没能救出来。\"
\"那不是你的错。\"张小妮的眼中闪着泪光，\"鬼子太残忍了...我亲眼看到他们用刺刀捅死了刘大叔，就因为他走慢了几步...\"
赵大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日军的暴行他已经见过太多，但每次听闻，怒火依然会灼烧他的心脏。
\"我们会报仇的。\"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牺牲的乡亲，每一滴流下的血，都要鬼子加倍偿还！\"
门外传来脚步声，铁蛋和王二虎走了进来。看到赵大勇醒了，两人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连长！你好些了吗？\"铁蛋急切地问。
赵大勇点点头：\"死不了。有情况吗？\"
\"有重要情报。\"王二虎压低声音，\"铁蛋侦察到，鬼子要在三天后运送一批军火经过黑松岭，是给小林联队的补给。\"
赵大勇的眼睛亮了起来：\"详细说说。\"
铁蛋凑近床边：\"我在刘家集外蹲了两天，听到鬼子军官谈话。他们要从县城运来两门山炮和二十箱弹药，走黑松岭那条老路。护送兵力大约一个小队，五十人左右。\"
\"好机会...\"赵大勇沉思道，\"如果能截下这批军火，不仅能补充我们的装备，还能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
\"可是连长，你的伤...\"王二虎担忧地说。
\"这点伤算什么。\"赵大勇摆摆手，\"立刻通知各排干部来开会，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