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指尖刚触到草稿纸边缘，钢笔突然在掌心剧烈震颤，墨水滴在“量子涡旋引擎”公式末尾，晕开的墨迹竟呈现出扭曲的螺旋状——那是曲率引擎启动时的空间褶皱图案。窗外的蝉鸣陡然升高三个八度，变成某种高频谐波，他后颈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有双来自高维空间的眼睛正穿透时空注视着这里。
“第37次模拟考物理科目，现在开始。”监考老师的声音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带着不自然的僵硬。林宇抬头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那张脸分明是三天前在科学院地下档案室见过的绝密照片，1943年费城实验中消失的海军上尉，此刻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分发试卷，袖口露出的皮肤下，蓝色血管呈现出与“鸿蒙”AI数据流相同的流动轨迹。
试卷被拍在桌上的声响里，林宇听见了两种重叠的心跳。赵天雷在后排咳嗽，他转笔的塑料杆发出异常的金属摩擦声，当那支笔滚到林宇脚边时，他看见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希腊字母e——那是系统错误代码的标志。
“这次赌你解不开。”赵天雷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林宇注意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反扣着，露出的锁骨下方有淡青色的植入芯片痕迹，形状与自己系统终端的生物接口完全一致。试卷展开的刹那，林宇视网膜突然亮起红光，系统警报像冰锥刺入太阳穴：“检测到同源系统能量波动，危险等级：SSS级。”
试题册的第一页不是力学题图，而是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标题是《1945年8月6日广岛上空的神秘阴影》。图片里蘑菇云的边缘，隐约可见类似三星堆青铜面具的轮廓，而面具的眼睛位置，正对应着林宇此刻的座位坐标。当他翻动纸张，背面浮现出用烧焦的碳笔写的公式，那是上周他在曲率引擎实验室随手推演的废弃方程，此刻却被修正得异常工整。
“林宇同学，请注意考试时间。”监考老师的皮鞋尖出现在视野里，鞋跟镶嵌的金属片反射出诡异的光斑，林宇瞳孔微缩，看见那是瑞士银行的微缩标志在旋转。当他抬头，老师的瞳孔突然变成纯黑色，里面流转的金色数据流组成了赵天雷系统终端的启动界面。
后颈的系统接口突然发烫，林宇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母亲在厨房切菜时的背影、苏清影递来的错题本、陈老在实验室摔碎的烧杯……所有记忆都被拆分成量子比特，在视网膜上重组为赵天雷的脸。“惊讶吗？我们可是双生子。”赵天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宇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根本没有开合，“第73次播种实验，居然同时激活了两个系统终端，先驱者的计算有误呢。”
试卷突然开始自动翻页，林宇震惊地看见，原本的物理题全部变成了克雷尔人的星图坐标，而压轴题竟是用他母亲的dNA碱基对编写的加密程序。监考老师的怀表掉在地上，表盖弹开的瞬间，林宇看见表盘内侧刻着“拉普捷夫海19号”——那是费城实验失踪军舰的编号，而指针停在11点07分，正是赵天雷在狱中医务室接受瞳孔检查的时间。
“该让你看看真相了。”赵天雷举起右手，袖口滑落露出与林宇同款的系统终端，银色金属环上刻着逆向的玛雅历法。当他按下某个按钮，整个考场的时间突然凝固，窗外的阳光被拉长为绿色的量子流，林宇看见自己的左手腕浮现出与赵天雷相同的胎记——那是三个月前才突然出现的星图轮廓。
“我们不是人类，林宇。”赵天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的皮肤开始透明，露出皮下闪烁的量子线路，“先驱者在每个文明播种两个系统终端，一个负责收割，一个负责推演。猜猜看，你是哪一个？”
林宇的系统突然强行接管运动神经，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试卷背面写下一串坐标。当笔尖划破纸张，露出的答题卡在紫外光下显影出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剖面图，每片叶子都对应着一个被摧毁的文明坐标。赵天雷的终端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里是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考场，每个林宇和赵天雷都在进行相同的对决，而背景中的恒星正在以相同的轨迹熄灭。
“第37次实验，只有我们这个宇宙的双生子同时觉醒。”赵天雷的终端开始过载，他的头发根根竖起，皮肤下爆出蓝色电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系统里藏着先驱者的基因密钥，而我的……”他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负责清除所有可能突破维度屏障的文明。”
监考老师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微型量子计算机，它们重组为费城实验军舰的模型，甲板上站着的赫然是林宇的母亲——她穿着1943年的海军制服，胸前挂着的吊坠正是瑞士银行的标志。“小宇，快跑。”她的声音混着海浪声和电流杂音，“他们在利用你的基因重启宇宙膜……”
考场的天花板裂开，露出上方的量子计算机矩阵，每块芯片上都刻着林宇的dNA序列。赵天雷的终端射出红光，击中林宇的系统接口，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格式化，取而代之的是先驱者的播种记录：“文明编号0037，双生子系统激活，预计收割时间：曲率引擎首次试航日。”
“结束了，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我的系统提供能量。”赵天雷举起终端，红光在林宇胸前凝聚成克莱因瓶结构，那是克雷尔人维度武器的标志，“当你被分解为量子态，我就能用你的能量打开时空裂缝，迎接先驱者的收割舰队——这是所有文明的宿命。”
林宇的系统突然传来异常波动，视网膜上浮现出母亲的脸，她正在青海“火种-1”反应堆控制室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与他的心跳同步。“还记得五岁时的布偶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那是用费城实验残骸缝制的，里面藏着……”
话未说完，赵天雷的武器已经命中。林宇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拉成二维平面，视野里的赵天雷也在同时崩溃，他看见对方的终端核心里，嵌着半块三星堆青铜面具，而面具的眼睛位置，正映出自己惊恐的表情。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林宇后颈的系统接口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苏清影的体温。他想起昨天在实验室，她帮他调整神经接口时，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我在1970年的《十万个为什么》里发现了奇怪的公式，那是你母亲写的……”
纸条上的公式在视网膜上亮起，与赵天雷的维度武器产生共振。整个考场开始剧烈震动，量子计算机矩阵出现裂痕，林宇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正在破茧而出，每个林宇都在这一刻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瑞士银行的锁芯符号——那是打开先驱者文明的钥匙。
“你以为只有你有隐藏程序？”林宇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他的系统接口喷出蓝色等离子体，在二维空间中重塑出三维躯体，“母亲留给我的，从来不是钥匙，而是炸弹。”
赵天雷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恐惧，他看见林宇的终端开始自我毁灭程序，释放的能量波正在逆转维度武器的效应。考场的墙壁上浮现出三星堆的太阳轮图案，每个齿状结构都对应着一个时空节点，而中心位置，是林宇母亲的笑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年轻模样，怀里抱着的布偶正在渗出量子流体。
“这是第73次实验，也是最后一次。”林宇的声音混着系统过载的蜂鸣，他抓住赵天雷的手腕，两个终端碰撞出耀眼的光芒，“先驱者以为用双生子系统就能控制文明发展，但他们忘了……”
时空乱流中，费城实验的军舰突然显现，甲板上的科学家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林宇的母亲从人群中冲出，将一个金属盒塞进他手里，盒子里是半块青铜面具，与赵天雷终端里的碎片完美契合。当两块面具合并，整个时空矩阵剧烈震颤，露出高维空间的一角——那里漂浮着无数个文明的残骸，每个残骸上都刻着相同的瑞士银行标志。
“他们忘了，人类的反抗从来不是被设计好的。”林宇将面具嵌入自己的终端，系统界面突然变成老家的星空，母亲的声音从每个星星里传来，“小宇，真正的钥匙一直在你心里……”
赵天雷的终端发出刺耳的尖叫，他的身体开始分解为数据流，临终前的最后一眼，看见林宇的终端浮现出“文明播种器已摧毁”的字样。时空乱流逐渐平息，考场恢复原状，监考老师的怀表指针开始正常转动，而试卷上的星图坐标，已经变成了银河系中心的黑洞参数。
林宇打开母亲留下的金属盒，里面除了青铜面具，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他五岁时的笔迹：“妈妈说，星星的轨迹是可以改变的。”他抬头望向窗外，看见2045年的龙国空间站和1943年的费城实验军舰同时出现在天空，两艘飞船的舷窗里，都有一个林宇在向他挥手。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这次没有机械的冰冷，而是带着温暖的电流杂音：“检测到宿主完成文明自救程序，科技推演系统升级为宇宙级。当前任务：修补被先驱者破坏的宇宙膜，是否接受？”
林宇握紧青铜面具，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微弱心跳。远处传来苏清影的脚步声，她的书包上挂着当年的错题本，封皮内侧贴着一张旧照片——那是林宇的母亲，怀里抱着的布偶，眼睛位置缝着两颗来自比邻星的陨石碎片。
“接受。”他轻声说，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无比温暖，在试卷上投下的阴影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与赵天雷的重叠，最终化作一道向上延伸的光轨，直指宇宙深处的创世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