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开始默默调整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施展方向,将主要的辅助和控场目标从须佐之男本体转移开来。
王面感受到队友们的配合,心中稍定。
他重新转回头,望向那因为天丛云剑被触动而愈发狂躁的须佐之男。
王面与关在交换了一个眼神,关在强压下体内因禁墟反噬而翻腾的气血,指尖再次于虚空中急速划动。
周身原本溃散的数据流重新汇聚、编织,化作无数细密如蛛网的绿色代码锁链。
它们灵巧地缠绕上须佐之男挥剑的手臂、迈动的双腿,干扰其神力运行的轨迹,极大延缓其动作,为王面创造出了攻击间隙。
“王面!”
王面心领神会,【弋鸢】刀锋上流淌的银灰色时间之力愈发凝实。
他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每每在须佐之男被代码锁链迟滞的瞬间,斩向其神力护罩波动最剧烈之处。
“铛!嗤——!”
刀锋与神力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偶尔能撕裂一小片护罩,带起几缕暗红的神血。
就在王面全神贯注于进攻与闪避,刚刚惊险地避开一道擦肩而过的污血冲击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道本应退至后方协防的身影,竟逆着汹涌的神力乱流,来到了他的身侧。
正是吴湘南和安卿鱼。
王面眉头一皱,刀势未收,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急促与不解:
“你们过来做什么?”
吴湘南手持长剑,他脸上只剩下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决死战意。
他目光死死锁定着狂怒的须佐之男说道:
“从蓝雨覆灭那天起,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如今仇敌就在眼前,你让我往后退?”
王面感受到吴湘南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比之前强盛了一大截,那并非简单的战意提升,而是境界层面的骤然拔高。
他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道:
“你用了‘鬼神引’?”
吴湘南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血与痛,却并无半分后悔。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用与不用,结局或许都一样。能拉着祂一起下地狱,我吴湘南也算死得其所!”
“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王面略显苍白的侧脸,声音压低了些,几乎被战斗的轰鸣淹没,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这里可不止一个人用了些‘东西’。”
王面挥刀的动作僵滞了一瞬,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吴湘南的注视,没有接话,只是紧抿着唇,将翻涌的情绪与身体深处隐隐传来的虚脱感一同压下。
吴湘南见状,也不再深言,身形一纵,便如扑火飞蛾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再次悍然冲向须佐之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王面另一侧的安卿鱼,借着宽大斗篷的遮掩,动作极其迅速地将一个东西塞入了王面空着的左手中。
安卿鱼却已若无其事地站好,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战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头看向安卿鱼问道:
“你说的?”
“他自己发现的。”
他只是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淡淡地回了一句。
王面心中五味杂陈,却突见安卿鱼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了那枚样式普通的守夜人纹章。
他的拇指在纹章侧面某个极其隐蔽的凸起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纹章底部弹出了一截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短针——
针尖之上,正是那能燃尽一切、有死无生的“鬼神引”。
安卿鱼眼神淡漠,抬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就要将那截短针朝着自己的左臂扎下。
王面脸色剧变,右手【弋鸢】回撤,左手疾探而出,一把死死攥住了安卿鱼即将落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安卿鱼的手臂无法再移动分毫。
“你疯了吗?!”
王面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让江洱和【夜幕】其他人怎么办?”
安卿鱼抬起眼,透过镜片平静地看着王面因急切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语气地解释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好几个‘身体’,分散在大夏各处。死掉一个,意识会自动转移到备用的容器里。只是……”
他顿了顿,视线似乎越过王面,望了一眼后方那具被冰封的黑棺,继续说道:
“就是要麻烦你们,在返回大夏之前,帮忙照顾一下江洱了。”
“前辈,没问题的。”
安卿鱼再次开口道,
“再纠结下去,可就赢不了了。”
“你保证没问题?”
安卿鱼回应道:
“我用我的下个备用容器保证,绝对没问题。”
前方,吴湘南燃烧生命换来的狂暴攻击正与须佐之男的虚拟剑影疯狂对撞,逸散的能量冲击着关在勉力维持的数据屏障。
假面小队成员们焦急的呼喊、檀香试图延伸过来的治愈烟雾、天平力场扭曲的波动……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战局刻不容缓。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一个“自愿”的选择。
正如他之前对雨宫晴辉说过的,这是属于安卿鱼自己的“选择权”。
王面紧攥着安卿鱼手腕的手松开了。
失去了钳制,安卿鱼的手臂没有任何停顿,握着那枚弹出“鬼神引”短针的守夜人纹章,迅速地刺入了自己左臂。
针尖刺入的瞬间,安卿鱼的身体猛地绷紧,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痛苦,而是一种仿佛某种闸门被强行撬开、无穷无尽的力量洪流瞬间冲垮堤坝的冲击感。
他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方,那双眼底骤然掀起了剧烈的涟漪。
无数细密到肉眼难以捕捉的淡蓝色数据流如同活物般在他瞳孔深处疯狂闪烁、重组、奔流,其速度远超他平日动用【唯一正解】时的状态。
安卿鱼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载亢奋的颤音说道:
“能量和信息流正在重构,解析速率比以往提升了一倍。”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对于安卿鱼而言,却仿佛经历了一场从内到外的彻底重塑。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镜片后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是一种仿佛将世间万物都彻底看穿、分解成最基础构成单元的“绝对洞悉”。
“王面前辈,”
安卿鱼他目光扫向前方狂怒的须佐之男,不再带有任何情绪,
“接下来,请配合我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