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子顺着宋明允的官帽檐砸在锁骨上,凉得刺骨。
钱有财的铜锁尖正抵着他喉结下方两指处,锁身还带着老人掌心的温度,像根烧红的针在皮肤上游走。
\"你懂什么?\"钱有财的声音混着雨丝灌进耳朵,左耳垂那道泛青的疤随着说话直颤,\"卫字营兵器要是挖出来,全村人都得死!\"他指节发白地攥着锁柄,锁身刻的\"福\"字被雨水泡得发暗,倒像道催命符。
宋明允盯着老人发红的眼尾,突然歪头叼住锁链。
锈铁味在嘴里炸开,他却笑出了声:\"钱村正,您锁孔里的砒霜该换了。\"他舌尖抵着锁链往回一勾,钱有财下意识松了半分力道,\"上回您给刘捕头递茶时,锁头蹭翻了茶盏——那茶渍里的砷化物,够毒翻半条街的狗。\"
钱有财的手猛地抖了下,锁尖在宋明允颈侧划出血珠。
\"再说您耳后那道伤。\"宋明允吐掉锁链,雨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箭簇拔出来时带翻了皮,没清干净腐肉吧?\"他用沾泥的指尖点向老人耳后,\"您总摸锁头的左手,小拇指是不是总往耳后蹭?
那溃烂的脓水,早把锁头内侧泡出绿斑了。\"
钱有财的瞳孔骤然收缩。
\"看这锁芯纹路!\"张老三的吼声劈开雨幕。
老仵作举着骨尺狠狠砸向铜锁,骨尺头的竹节刻着《洗冤集录》的残章,\"和靖安王地窖钥匙的暗记是同源!\"
\"当啷\"一声,锁簧崩开的脆响比炸雷还亮。
半幅龙鳞纹铁片\"啪\"地砸在铁剑上,另一侧竟滚出块黑铁牌,\"卫字营兵器库\"五个字被雨水冲得发亮,像五把小刀子扎进泥里。
系统在宋明允脑海里疯狂震动:\"叮!检测到完整坐标解锁——\"
\"你给李二的'山货钱',是用我丈夫的命换的吧?\"
周婶的哭嚎裹着雨珠砸过来。
她突然扯开襁褓的布角,将婴儿往钱有财怀里一掷。
裹着碎花布的小娃娃被雨水激得打了个激灵,哇地哭出声,声音尖得像根针,\"李二说你给他看兵器库图,说能换二十亩地......可他回来时,指甲缝里全是您锁孔的磷粉!\"
宋明允借势后退半步,从袖中摸出镀银镊子插进锁孔。
磷粉簌簌往下掉,在雨里泛着幽绿,\"王阿婆指甲缝里的磷粉,和这锁芯里的,连颗粒大小都一样。\"他用镊子挑起一点举到钱有财眼前,\"您让李二去烧兵器库,想毁了证据,结果他被磷火反噬,浑身烧得只剩半张脸——周婶在他怀里摸到的,根本不是山货钱,是这锁芯漏出来的磷粉吧?\"
钱有财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
他突然甩动铜锁砸向铁牌,可锁芯刚离手,半空就\"咻\"地飞来根擀面杖。
张王氏举着擀面杖站在雨里,鬓角的银簪子闪着冷光:\"靖安王的狗腿子,也敢自称正统?\"
那擀面杖卷着锁芯转了半圈,\"咔\"地插进泥里。
锁芯内侧的暗纹露出来,竟是半幅褪色的王旗——朱红底色早被锈水染成褐红,可五爪金龙的纹路还清晰得吓人。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叮!检测到龙鳞纹与王旗纹融合坐标——\"
暴雨突然转急。
泥地被冲开道裂缝,\"哗啦啦\"往下淌水。
等水流稍缓,千余把铁剑的剑尖从泥里冒出来,像片钢铁森林戳向天空。
剑身上的\"卫\"字被雨水冲得发亮,每道刻痕里都凝着暗红,不知是血还是锈。
\"张叔,您闻。\"宋明允蹲下身,用银勺刮了点剑锈凑到鼻尖。
他突然抬头看向张老三,\"这味道和马六钥匙上的铜绿一模一样——马六说他在城隍庙后墙捡到的钥匙,根本不是捡的,是您埋兵器库时掉的吧?\"他转头盯着钱有财,\"您怕人发现兵器库,故意在村里散播鬼火传说,用磷粉装神弄鬼。
王阿婆夜里捡柴撞见您埋锁芯,您就往她指甲里塞磷粉,伪造成鬼火索命......\"
钱有财突然踉跄后退。
他后背撞翻个泥罐,绿莹莹的磷粉\"哗\"地撒了满地。
火星从他锁头缝里迸出来——也不知是雨水激的,还是他抖得太厉害——磷粉沾上火星,\"轰\"地腾起团绿焰。
火光映得钱有财的脸忽明忽暗。
宋明允盯着他左耳垂的疤,突然发现那道疤的形状——和龙鳞纹铁片上的纹路,竟严丝合缝。
\"宋县令!\"张老三突然拽他袖子,\"这磷火遇风就炸——\"
绿焰腾起的瞬间,宋明允反手攥住张老三的手腕,拽着人往兵器库石缝里滚。
泥地滑得像泼了油,两人撞在剑鞘上,疼得倒吸冷气。
可宋明允顾不上这些,他盯着越烧越旺的绿焰,听着钱有财在火里喊\"卫字营不能绝\",突然想起系统刚解锁的坐标提示——
那坐标,正好在县衙后堂的青砖底下。
(绿焰照亮钱有财扭曲的脸时,宋明允瞥见石缝里露出半截朽木,上面隐约有\"靖安王\"三个字。
他刚要伸手去摸,张老三突然掐了下他虎口:\"小心!
火要烧到剑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