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槐树彻底消散、王麻子真身被彻底摧毁的同一时刻。
在那堆焦黑的木灰最中心的位置,一粒只有米粒大小、通体碧绿、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和一丝微弱雷霆气息的神秘种子,悄然浮现。
种子落入地面那混合了血污和尘埃的土壤之中,如同遇到了最肥沃的甘霖般,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眨眼之间,一棵只有半人多高、枝叶翠绿欲滴、充满了勃勃生机、树干上还隐隐缠绕着一丝微弱金色雷纹的小树苗,如同奇迹般,出现在了原本万魂怨槐所矗立的位置。
这棵小树苗,正是那棵千年古槐在被彻底净化毁灭后,其最本源的木灵精华,与玄真子最后那丝纯阳雷霆道韵融合,所诞生的巽风槐眼。
小树苗的枝叶轻轻摇曳着,仿佛在为逝去的旧我哀悼,又像是在为获得新生而欢呼。
一片只有拇指大小、鲜嫩翠绿、叶脉中却仿佛流淌着金色雷光的崭新槐叶,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般,轻轻地从树枝上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距离不远处,因为能量冲击而被震出地底。
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身体大半都呈现出木质化的残躯之上。
翠绿的槐叶,如同拥有着世间最神奇的治愈力量,在接触到玄真子残躯的瞬间,便化作了一股极其庞大、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碧绿色生命暖流。
如同春风化雨般,迅速地涌入了他那早已油尽灯枯、濒临彻底寂灭的身体和元神之中。
原本已经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奇迹般地,再次被点燃!
虽然微弱,但……却真实地存在。
“咳……咳咳……”原本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甚至灵魂都快要离体而去的玄真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那双已经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睛,竟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睁开了一丝缝隙。
他看着眼前那棵生机勃勃、散发着熟悉又陌生气息的小树苗,感受着体内那股正在缓慢但却坚定地修复着他破败身躯和枯竭元神的庞大生命能量。
浑浊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茫然、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苦涩和无奈的笑意。
“呵……呵呵……老友啊老友……”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虚弱地呢喃着。
“你我相识于二十年前,你还是木灵,我还是个游戏红尘躲避阴司追捕的落魄道人,你我一见如故,在这轮回街深处,以天地为棋盘,日月为灯烛,喝酒,下棋,论道……一晃就是二十载春秋……”
“如今……邪魔入侵,你被污秽,魂魄被禁锢吞噬,只余下最后这一点本源灵性尚存……老道我本想拼尽最后这点残躯,与那魔头同归于尽,也算……也算是帮你报仇雪恨,送你最后一程……为何……为何你还要耗尽这最后一点本源灵性,为我强行续命三日?”
“难道……你是让我…让我帮你报这邪魔污染之恨?报这万魂噬身之仇吗?”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体却虚弱得连动一根手指都极其困难。
那源源不断涌入的生命能量,虽然在修复他的伤势,吊住了他的命。
但却远不足以让他恢复到之前的力量,甚至…连行动都成了奢望。
三天……仅仅是三天的苟延残喘……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玄真子心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的时候!
“轰隆————!!!”
教堂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更加巨大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能量爆炸声。
紧接着,一股极其浩瀚、充满了雷霆毁灭与净化气息的紫金色能量流!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般!硬生生地从那片区域冲天而起。
正是他刚才留在酒葫芦中的一丝本源雷霆道韵被激活的气息。
“这…这是…明远…不,是那小子的力量?难道里面出事了?”玄真子脸色骤变!也顾不上自怨自艾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非要让我多活这三天,老道我就算爬,也要爬过去,看看我那傻徒弟(虽然他不认我)又惹了什么幺蛾子!”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站起来,向教堂方向缓慢走去,他身上的力量逐渐恢复,玄真子掐着法印,将原本还剩3日的性命再次压缩,随着生命能力的迅速消耗,玄真子身上的气息开始缓慢提升……
......
就在周野等人被眼前那堵由无数痛苦人脸组成的“冤魂之墙”所散发出的恐怖怨气和绝望气息震慑住,一时间进退两难之际!
“轰————!!!!!!!!!”
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的恐怖巨响,突然挂在周野腰间的紫金葫芦颤动起来。
紧接着,葫芦挣脱周野的腰带,悬浮在半空。
一道粗壮无比、如同太古雷龙降世般的、充满了无上威严和毁灭净化力量的紫金色雷柱,从葫芦口喷射而出。
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矛般,硬生生地、蛮横无比向冤魂之墙咆哮着冲去!
“滋啦————!!!!!!!”
“啊——————!!!!!!!”
雷霆与怨魂,纯阳与至阴,净化与污秽,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轰然碰撞。
爆发出如同太阳耀斑爆发般刺目耀眼的强光。
那堵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充满了无尽怨念和绝望气息的冤魂之墙,在这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够焚尽世间一切阴邪污秽的紫金色神雷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墙壁上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在接触到雷光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恶鬼般,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
它们体内所蕴含的庞大怨气和负能量,被狂暴的雷霆之力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彻底的方式,瞬间蒸发、净化、湮灭、还原成了最本源的、纯净的灵魂粒子。
短短不过数息之间,那堵原本看起来如同天堑般、阻挡了所有人去路的恐怖“冤魂之墙”,竟然就这样被这道如同神迹般降临的紫金雷龙给硬生生地冲散瓦解。
净化了个一干二净!
雷光散去,露出了一条通往更深处、更加黑暗、也散发着更加浓烈血腥味和异样甜腻气息的幽深通道。
“卧…卧槽?!刚…刚才那是什么?!天…天降正义?!”周野手忙脚乱的接过空中掉下来的紫金葫芦,看着那条被硬生生“炸”出来的通道,以及空气中残留着的、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充满了纯阳雷霆气息的味道,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力量…难道是…玄真子前辈?!”他猛地想起之前在麻将馆,那个老道士爆发出的惊天威势!难道他没死?还追过来了?而且还帮他们清除了障碍?
不等周野想明白,葫芦口又窜出一道虽然虚弱、但却依旧快若惊鸿的紫金色雷光,如同瞬移般,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直接冲出了教堂的大门,消失在了外面轮回街那扭曲的建筑群落阴影之中。
只留下一个如同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和……某种托付般的意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傻小子…剩下的…就靠你了……莫要…再负了这苍生……”
玄真子的分魂?他去做什么?
周野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不知道那个老道士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道分魂匆匆离去?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道路…已经打开了。
最终的真相…或者说,最终的绝望…就在前方。
“还愣着干什么?冲!!!”铁面刘显然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再次发出了冲锋的号令!
所有人立刻行动,铁面刘依旧顶在最前面,手中巨剑【镇狱·山君】嗡鸣作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残存的特工们紧随其后,手中武器全部上膛,眼神锐利如鹰。
阿飞和他那五个外卖骑手兄弟,互相搀扶着,但也紧握着手中的“土制武器”,眼神中充满了为兄弟报仇(或者说,至少去看一眼)的决绝。
苏明月则背着小鱼,紧紧跟在周野身边,她的【天师瞳】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高速运转着,不断地扫描、分析着前方通道内的一切能量波动和潜在威胁。
周野深吸一口气,将三生石碎片紧紧握在右手掌心,左手那可以异化出勾魂索的能力也随时准备着(虽然他现在还不太会控制),一咬牙,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
冲!向着那未知的、充满了血腥与亵渎的祭坛深处!!!
……
教堂地下的通道并不长,但却异常的压抑和…恶心。
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全都被一层厚厚的、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的、半透明的暗红色生物薄膜所覆盖!薄膜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输送着某种粘稠绿色液体的管道网络。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了福尔马林、铁锈、以及某种生物培养液般的刺鼻甜腻气味。
每走一步,脚下的生物薄膜都会发出如同踩在内脏上的“噗叽”声响。
让人感觉自己仿佛并非是走在一条通道里,而是…走在某个巨大生物的…食道或者血管之中!
这种感觉,让所有人的胃部都一阵阵抽搐,SAN值再次开始缓慢但坚定地下滑(除了周野,有了三生石碎片压制,他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不少)。
终于!在穿过了这条令人作呕的生物通道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至少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充满了亵渎与疯狂气息的地下祭坛空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祭坛空间的穹顶极高,上面布满了如同钟乳石般倒垂下来的、由凝固的血肉和骨骼组成的诡异尖刺,尖刺的末端还在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异样甜腻气味的绿色液体。
而就在穹顶的最中央,赫然悬挂、或者说,是如同肿瘤般“生长”着一具巨大无比、如同被剥了皮的鲸鱼般、皮肤呈现出死灰色、腹部高高隆起、上面布满了无数正在蠕动的触须和复眼的——恐怖尸体!
这具尸体的身份无法辨认,但从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庞大、古老、充满了深渊污染气息的力量来看,它很可能就是…之前那个奶茶店事件中,作为最终boSS出现的“深潜者母体”的某种残留,或者是…一个更加高级、更加接近“神只”级别的恐怖存在?
而从这具恐怖尸体那高高隆起的、如同怀孕了九个月般的巨大腹部之中,正延伸出三十六条粗壮无比、如同脐带般、还在微微搏动着的、半透明的肉质管道。
管道的另一端,分别连接着下方祭坛之上!整齐排列着的三十六个如同巨大玻璃罐般的、充满了粘稠绿色培养液的胚胎容器。
每一个容器之中,都浸泡着一个发育程度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非人形态(长着触手、鱼鳍、复眼等等)的、还在微微蠕动的恐怖胚胎。
这些胚胎罐如同心脏般,在肉质管道的连接下,有节奏地搏动着,表面散发着如同鬼火般幽绿色的荧光,将整个阴暗庞大的祭坛空间,映照得如同魔鬼的实验室般诡异而恐怖!!!
这一幕,与周野刚才在往生井中看到的那个“深渊祭坛”虚影,以及小鱼在血画本上画出的那幅预言图画,几乎完全吻合。
“这…这他妈就是…真相?”周野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绘图般的景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大脑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恐惧而一片空白。
三十六个…非人胚胎?连接着一具如同神只般的恐怖尸体?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难道…难道那帮邪教徒…是在这里…批量制造怪物?!还是在进行某种更加恐怖、更加亵渎的…人神杂交实验?
“全体戒备!!!”铁面刘也被眼前这超乎想象、充满了亵渎意味的景象给彻底镇住了,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发出了警戒指令!
残存的特工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打开了战术头盔上的高强度探照灯,数道刺目的白色光柱瞬间划破黑暗,如同利剑般射向了祭坛的中央。
也就在探照灯光芒照射到祭坛中央的瞬间,令周野亡魂皆冒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