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蓝泠听得一清二楚。
跟她一样听得清楚的人还有“王恒”。
“王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嘲讽，神情也冰冷了些许。
蓝泠可以肯定，此人与季霖有仇。
吕含滟还在的时候，季霖就是更好的替代品。吕含滟死了，替代品也该消失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人说不定能成为她的朋友。
另一边。
“天帝息怒，我们什么也没有查到，拍卖金珍珠的人应该是易了容……”
几名圣铁卫低着头，害怕得不敢大声呼吸。
凌君晔的脸色阴沉冰寒，双眸中盛满愠怒，下令道：“包围千氏拍卖行，此人再出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
“是！”
圣铁卫们快速退下。
“禇寂，你说真有人带走了无尽海宝藏么？还堂而皇之在君临国帝都拍卖，挑衅于我。”凌君晔的手掌凝力，椅子扶手碎成齑粉。
禇寂垂眸：“恕属下直言，您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人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青璃……”
凌君晔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他早有揣测，不过是借禇寂之口再次肯定罢了。
可若真是青璃，他要如何处置她？
圣殿元气大伤，不宜再与任何势力起冲突，更何况是青璃这种深不可测的女人。
而且，即便他能够拿捏青璃，那位上界强者会不会出手？
一旦牵扯到上界之人，事情可就麻烦了。
凌君晔眯了眯冷眸，他还是想知道，青璃究竟是不是蓝泠。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果是蓝泠的话，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是最密不可分的伙伴……
“再等十日，要是抓不到那个人，再从蓝寒英下手，逼她使出祝灵术。”凌君晔说道。
禇寂点头，继续去监视青璃，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圣殿的一角。
十个圣铁卫正坐在台阶上休息，九个坐在一起，另外一个坐在角落里格格不入。
“墨云。”蓝寒英忽然出现，朝着落单的人挥手，提来一个食盒，“我和唐瑶做的吃食，拿着。”
蓝墨云走过去，没有接，而是说道：“我对蓝泠一无所知，您不用担心我会透露什么。”
“我是你的姑姑，仅此而已。”蓝寒英抓起他的手，强行把食盒塞进去。
她不在圣殿也就罢了，既然进来了，照料一下被圣铁卫孤立排挤的蓝墨云是应该的。
而且她不知道蓝墨云进圣殿是否是自愿的，若是被迫，就有她的一份责任。
蓝墨云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多谢。”
“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们说说话，寒曜的老成员都还认识你呢，大家都是太溪城出来的，便是一家人。”蓝寒英拍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离去。
蓝墨云打开食盒看了看，还没吃便感到一股暖意充斥心头。
不远处的圣铁卫们阴阳怪气，说什么走后门的和走后门的就是有话说，他都充耳不闻。
圣药殿。
蓝泠一直注视着“王恒”，却并未打草惊蛇，到点了就回府。
翌日，她一进入圣殿，便听到几个药侍在交谈。
“昨天有个药侍迷路了，跑进了季霖大人的院子里，季霖大人生了好大的气，外头好多人都听到了争执声！”
“啊？以季霖大人的地位，看一个小小的药侍不顺眼，让他滚蛋不就好了，怎么还吵起来了？”
“不知道啊，奇怪的是那个药侍也胆子大，吵了好久呢。”
“我听说那个药侍是圣药殿的，季霖大人没有权力让他滚蛋吧，必须得过问青璃大人！”
果然。
蓝泠刚进入圣药殿，季霖便来了。
季霖从不主动去任何大人管辖的地方，这还是头一遭。
瞧见季霖的脸，蓝泠才明白自己为何觉得“王恒”眼熟了。
同样瘦削的面庞，同样高挺的鼻子，这两人太相似了，只是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的区别。
“青璃。”
季霖朝她微微点头，便开门见山，“昨日圣药殿有一个药侍闯入我的院子，砸坏了我的东西，这样的人不该留在圣殿，还请你做主将他赶出去。”
话音未落。
“我可没有砸坏东西，是季霖大人发怒自己砸的。我确实是迷路了，已经向您道过歉了，您何必咄咄逼人呢？”
“王恒”忽然走出来，气势比昨日强了不少，口齿也变得尖锐了。
“哼。”季霖沉着脸冷呵，“圣殿是何等神圣严肃的地方，岂能容纳你这种粗心大意之人？哪日冒犯了凌天帝，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王恒”的眼里闪过浓浓的讥讽，似乎对季霖的话嗤之以鼻，厌恶至极。
“青璃大人，我是昨日才进入圣殿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当真不能有改过的机会吗？”王恒转头看向蓝泠。
“能。”
蓝泠淡淡地启唇，“季霖，他是圣药殿的人，我要留下他。”
王恒见她竟能为了一个小小药侍违背季霖的意愿，不禁对她颇有好感。
季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阴暗压抑的气息迭起：“他若再犯错，责任由你来负吗？”
蓝泠毫不犹豫：“由我来负。”
他能犯多大的错？把圣殿翻过来么？那真是一桩好事。
王恒站在后面，狐假虎威地朝季霖挑眉。
季霖十分恼火，可他确实不能插手圣药殿的事，青璃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只能放弃。
于是他冷冷地扫了王恒一眼，一语不发，拂袖而去。
其余药侍见青璃大人如此维护他们，纷纷朝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王恒，跟我来。”
蓝泠把王恒叫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在椅子上坐下来。
“青璃大人，多谢您的理解，我会好好改过的。”王恒看似乖巧地站在她面前，四目相对时，再次让她感到似曾相识。
脑海中忽然闪过烨火国赌坊的画面。
季仇。
蓝泠的眼神微暗，是的，这个人的眼神像极了季仇。
季仇……季霖……他们是什么关系？父子么？
“若是单纯迷路，季霖不会大发雷霆。你们之间一定有旧仇，不老实坦白的话，下回我就让你自生自灭。”蓝泠清冷如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轻纱，“还有，你的易容术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