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越看越有意思)
“流了这么多血……”徐峰低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枪托。
血迹的颜色已经发暗,但量却大得惊人。
他蹲下身,指尖沾了沾早已凝固的血块捻了捻——这出血量,怕是伤到了要害。
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徐峰利落地将汉阳造握在手上,沿着血迹快步追去。
每一步都放轻脚步,耳朵竖起来捕捉林间任何异响。
他知道,受伤的猛兽往往最危险,但这样的机会也最难得——一头重伤的熊瞎子,既可能是致命的威胁,也可能是天降的收获。
徐峰弓着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脚尖先着地,再缓缓压下脚跟。
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不止一倍,汉阳造的枪托紧贴着脸颊,食指虚搭在扳机护圈上,随时准备击发。
林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瞳孔微缩,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血迹和脚印一路蜿蜒,带着他翻过两道陡峭的山梁。
当踏入一片白桦林时,徐峰突然浑身绷紧——前方的痕迹变得杂乱无章,枯枝断折处还带着新鲜的汁液,泥土被刨出深深的沟壑。
他慢慢蹲下身,发现几簇棕黑色的毛发粘在树皮上,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徐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头受伤的熊瞎子,此刻就在附近某处。他轻轻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
白桦树苍白的树干在风中微微摇曳,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每一处树影后都可能藏着那头暴怒的野兽。
徐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地上那些凌乱的圆形痕迹——这是熊瞎子特有的“警戒圈”。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头受伤的猛兽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领地主权。
那些深深浅浅的爪印绕着树干划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潮湿的泥土上还残留着蹭掉的毛发和腺体分泌物。
徐峰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这头庞然大物拖着受伤的身躯,一边焦躁地转圈,一边用身体摩擦树干,在树皮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这是野兽的本能,既是在侦察四周的危险,也是在用浓烈的体味警告其他生物——越界者死。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汉阳造抵得更紧了些。
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雷区穿行,那些看似平静的灌木丛后,随时可能扑出一头发狂的猛兽。
徐峰知道,这时候稍有不慎,自己就会从猎人变成猎物。
他必须比这头受伤的熊瞎子更沉得住气,更耐得住性子。
徐峰孤身一人隐在桦树林间,汉阳造冰冷的枪管紧贴掌心。
没有猎犬灵敏的鼻息在前探路,也没有忠实的吠叫示警,他只能通过自己的细心观察,来确定熊瞎子的具体位置。
即便是自己再小心,也可能惊到熊瞎子,使得它从自己预想不到的地方蹿出来。
徐峰明白,自己这样做很冒失,甚至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没有谁会坐在自家炕头上就能赚到大把的钱的。
徐峰蹲在桦树林边缘的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些斑驳的血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熊瞎子身上可都是宝贝——那厚实的皮下脂肪层能熬出上好的熊油,是治疗冻疮的灵药。
四只肥厚的熊掌在黑市上能卖出天价,更别提那颗沉甸甸的熊胆了,光是想想就让他心跳加速。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汉阳造的枪托,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就算是最次的熊胆,起码也能换回四五十张灰狗子皮的钱。
要知道在深山老林里转悠大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打到这么多猎物。
要是往常遇到健壮的熊瞎子,他绝对不敢动这个念头——那纯粹是找死。
可眼前这头不一样,从血迹的浓稠程度和散落范围来看,这畜生伤得不轻。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手里还有枪。
徐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血迹延伸的方向。
虽然无法判断具体伤到什么程度,但那些断断续续的血滴里偶尔夹杂着粉红色的组织液,说明很可能伤及内脏。
这样重伤的猛兽,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攻击力都会大打折扣。
比起面对一头完好无损的暴怒黑熊,现在这个局面简直像是山神爷赏饭吃。
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把猎刀往腰后别了别。
风险当然有,但比起可能的收获,值得赌这一把。
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山老林里,机会就像山涧里的鱼,稍纵即逝。
徐峰知道,要是放过这头受伤的熊瞎子,等天气暖和后自己准会后悔得睡不着觉。
徐峰现在属于在碰运气!
目光透过准星,树上、树后,遍及周四仔细扫视,他就边耳朵都支棱起来,仔细听着任何声音。
确定安全后,这才往前迈步推进下一段距离,如此重复。
“咔嚓……”
一声脆响刺破林间死寂。徐峰的军靴下,一根枯枝断成两截。
这声响在万籁俱寂的雪林中不啻惊雷,惊得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枪托抵肩的触感传来时,徐峰已经完成了一系列本能反应——屈膝半蹲,食指滑入扳机护圈,黑洞洞的枪口如毒蛇昂首般扫过前方扇形区域。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连睫毛上凝结的霜花都在微微震颤。
二十米外,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桦树后突然传来积雪簌簌滑落的声响。
徐峰的枪口猛地右转,准星里赫然撞进一颗血淋淋的熊头。
那畜生从树干后缓缓探出上半身,两百多公斤的躯体压得脚下干树枝嘎吱作响。
阳光从树缝间漏下来,照见它脸上狰狞的伤口——右耳至颧骨被撕开一道巴掌长的豁口,凝结的血痂混着新鲜血液,像打翻的朱砂泼了半边脸。
左眼泡在血污里,右眼却亮得骇人,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映着徐峰僵立的身影。
熊瞎子呼出的白气里带着血沫,每一次喘息都让前胸染血的白毛泛起涟漪。
它没有立即扑来,反而像老猎户般歪了歪头,沾血的鼻翼剧烈翕动,似乎在品咂空气中的人类气味。
徐峰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合的咯吱声。
枪管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他,此刻抵在肩窝的不再是猎具,而是生死之间的最后屏障。
风突然停了,林间静得能听见热血冲撞太阳穴的轰鸣,还有那畜生爪尖刮擦冻土的刺耳声响。
熊瞎子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朝徐峰冲来。
它右前掌似乎受了伤,每次落地时都明显一歪,但这点伤势丝毫没能减缓它冲锋的势头。
两百多公斤的体重压得积雪飞溅,在身后拖出一道夹杂着血沫的雪浪。
徐峰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颤。
视野里,三棵歪脖子桦树正好挡在射击路径上。
他强迫自己屏住呼吸——猎枪里只剩两发子弹,每一发都关乎生死。
二十米。
受伤的野兽反而爆发出更可怕的速度,粗壮的熊掌拍击冻土发出闷响,像催命的战鼓。
徐峰能清晰地看见它嘴角甩出的血沫,闻到扑面而来的腥臭气息。
五步。四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