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时，张援腕表的指针已划过凌晨三点。她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医用酒精的味道混合着走廊尽头飘来的咖啡苦涩，在舌尖凝成一片铁锈味。
\"伤口处理好了。\"主治医师推门而出，白大褂上沾着几点暗红，\"幸好沈小姐的刀锋偏了两厘米。\"
顾寒峰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带着镇痛剂特有的迟缓：\"援援？\"
张援快步走进病房，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她伸手按住他想抬起的右臂，掌心下的绷带传来温热湿意。
\"别动。\"她的拇指擦过他手背凸起的血管，\"林夏刚发来警报，赵明远正在转移资产。\"
平板电脑亮起的蓝光里，区块链追踪程序正将一串串代码转化为金色路径。顾寒峰眯起眼睛，看着那些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向开曼群岛的坐标。
\"地下钱庄的掩护做得不错。\"他声音里的冷意让监测仪上的波纹骤然收紧，\"可惜他忘了你上个月收购的那家区块链审计公司。\"
张援调出加密文件夹，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五道平行的光痕：\"这些是他在过去七十二小时接触过的所有空壳公司。\"她突然停顿，将其中一份文件放大，\"等等，这个离岸账户的签名方式......\"
病房的门被急促敲响。林夏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马尾辫散开半边：\"张总！追踪程序捕捉到异常登录——\"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的视频通话界面正自动连接。
陈宇轩的脸出现在雪花噪点中，背后是南美雨林浓稠的绿色。食人花的猩红花瓣垂在他肩头，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好久不见，我的对手们。\"他的笑容扯动左颊新添的伤疤，\"看来赵明远这条毒蛇，终于咬了不该咬的人。\"
张援的指甲陷入掌心。视频里晃过的棕榈叶间，隐约露出武装人员的迷彩服轮廓。顾寒峰无声地握住她颤抖的手腕，监测仪上的波纹变成尖锐的锯齿。
\"你想要什么？\"张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
陈宇轩举起半杯琥珀色液体，冰块碰撞声在静默中格外刺耳：\"听说顾总刚拿到军方物流系统的标书？\"他忽然凑近镜头，瞳孔里跳动着疯狂的火星，\"我有个更好的提议——用这个换赵明远的命如何？\"
平板电脑突然弹出红色警报，区块链地图上代表赵明远的金色光点开始剧烈闪烁。林夏倒吸一口冷气：\"他在清空账户！\"
顾寒峰撑起身子，输液架上的血袋剧烈摇晃：\"你背后是谁在提供武装？\"
雨林深处传来一声模糊的枪响。陈宇轩的笑容凝固了，视频信号开始扭曲：\"三天后，里约热内卢的科帕卡巴纳皇宫酒店。\"他的影像碎成像素点，\"带着你们的加密密钥来，否则——\"
屏幕归于黑暗的瞬间，张援的平板突然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正在传输。她点开跳动的骷髅图标，赵明远与某东南亚军阀的合影赫然在目，照片角落的日期正是上周。
\"他在玩火。\"顾寒峰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溅在床单上绽开成暗红的花，\"那些军阀和沈家有二十年仇怨。\"
张援突然站起身，百叶窗的阴影如牢笼般笼罩她半边身体：\"不是玩火。\"她调出另一组数据流，区块链地图上突然亮起数十个红色光点，\"是在给我们递刀。\"
林夏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监控系统显示赵明远的私人飞机刚刚获得飞往缅甸的航线许可。顾寒峰抓起外套时，张援已经拨通了某个加密号码。
\"周总监？启动b计划。\"她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把沈氏集团破产清算的消息，卖给《华尔街日报》的克劳德。\"
晨光刺破云层时，张援站在医院天台俯瞰城市苏醒。顾寒峰将西装披在她肩上，布料还带着手术室的寒意。
\"科帕卡巴纳是陷阱。\"他扳过她的肩膀，晨光在那双眼睛里燃起金色的火，\"陈宇轩背后的人想要的不只是军方标书。\"
张援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赵明远在机场贵宾厅焦躁踱步的画面：\"但他不知道，\"她点开另一个监控窗口，沈玉娇在精神病院撕扯床单的影像赫然在目，\"我们手里有他更想要的东西。\"
风吹散她未尽的话语，远处金融区的玻璃幕墙正将朝阳折射成无数利剑。顾寒峰低头看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想起米兰酒窖里那些用碎玻璃刻下的密码。
\"三天后。\"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我让特种部队的老朋友准备了惊喜。\"
张援的唇角扬起锋利的弧度，区块链地图上所有红色光点突然开始向同一个坐标汇聚。她按下发送键，屏幕显示出一份加密邮件正飞向国际刑警组织金融犯罪科的服务器。
\"该收网了。\"她的声音淹没在远处起飞的航班轰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