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中心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张援的指尖还停留在顾寒峰西装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防静电手环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规律闪烁，像极了IcU里心电监护仪的频率。
\"你说...你见过我的死亡？\"
玻璃幕墙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顾寒峰下颌绷紧的线条。他喉结滚动两下，西装袖口沾着方才抢修服务器时蹭到的机油。
\"2017年12月24日，平安夜。\"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赵明远把你反锁在起火的实验室...\"
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陆子铭的脸贴在门禁系统屏幕上：\"张总！沈氏父女带着三位董事闯进总部了！\"
张援的指甲在顾寒峰袖扣上刮出细响。她想起重生前那个雪夜，沈玉娇也是这样举着董事会决议，笑吟吟看她被保安架出大厦。
\"备车。\"她松开顾寒峰的衣袖，防静电手环\"啪\"地弹回腕间，\"通知法务部带上专利登记原件。\"
暴雨冲刷着迈巴赫的车窗，张援在后座用湿巾擦拭着指尖的机油。车载广播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知情人士透露，明日资本已终止对援手科技的尽调...\"
\"沈玉娇父亲持股12%，加上三位摇摆董事刚好过三分之一。\"顾寒峰将平板电脑转向她，屏幕上实时显示着股东大会的投票权分布，\"他们打算用专利归属问题逼你交出控制权。\"
张援的视线落在特别标注的\"陈宇轩\"三个字上。这个前世将她技术成果据为己有的男人，此刻正作为沈家特邀顾问坐在会议室里。
总部大堂的旋转门还在滴水，前台小姑娘惊慌地递来毛巾：\"张总，他们说要启动临时股东会...\"
电梯镜面映出张援整理衣领的动作。当金属门向两侧滑开时，她已挂上重生后练习过千百次的完美微笑。
\"各位叔伯久等了。\"她的细高跟鞋踩在沈玉娇故意泼洒的咖啡渍上，\"听说有人对我的专利有疑问？\"
椭圆形会议桌尽头，沈父推过来一沓文件。他保养得宜的手腕上，百达翡丽折射着冷光：\"小援啊，这些专利是用公司资源研发的，理应属于全体股东。\"
张援翻开文件，在第七条发现了熟悉的陷阱条款——与陈宇轩在对赌协议里埋下的一模一样。沈玉娇正把玩着车钥匙，上面明晃晃挂着赵明远公司的门禁卡。
\"沈叔叔可能忘了。\"张援将专利证书复印件扇形摊开，\"这些算法的基础框架，是我在麻省理工读书时的研究成果。\"
陈宇轩突然插话：\"但AI主播系统明显使用了公司数据库！\"他的西装翻领别着援手科技的旧工牌——那是张援前世亲手给他戴上的。
会议室温度骤降。张援注意到三位中立董事不断瞥向时钟，而沈父的律师正在悄悄拍摄她的反应。落地窗外，乌云压得比金融中心大厦的避雷针还低。
\"既然要算账...\"她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落下，\"不如先看看这个。\"
监控画面里，陈宇轩的助理正往服务器机柜插入U盘。时间戳显示正是AI主播说出不当言论的直播事故当天。
沈玉娇的香水瓶砸在会议桌上：\"这是栽赃！\"
\"栽赃？\"张援调出第二段视频——冷链仓库里，赵明远的表弟正在剪断备用电源线，\"需要我继续播放沈小姐上周三在车库的精彩表演吗？\"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陆子铭举着还在滴水的手机冲进来：\"张总！新加坡那边...\"
沈父猛地站起：\"够了！董事会现在表决，撤销张援的cEo职务！\"
三位中立董事互相交换着眼色。张援摸向口袋里的U盘——那里存着重生前沈家财务造假的证据。但当她触到顾寒峰暗示的目光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在各位投票前。\"她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里面印着\"员工持股计划\"字样的t恤，\"不妨先听听第二大股东的意见。\"
会议室死寂中，顾寒峰轻轻鼓掌。随着三下击掌，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十名核心员工举着股权证明书鱼贯而入。
\"根据员工持股平台协议。\"技术总监举起平板，\"我们联合持股19.8%。\"
沈玉娇的指甲掐进了真皮座椅：\"你们哪来的钱...\"
\"我抵押了房产。\"客服部主管挺直腰板，\"就像张总当年垫付我母亲的化疗费。\"
雨点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音越来越急。张援看着沈父逐渐发青的脸色，想起重生前正是他操纵股价导致员工期权变成废纸。现在，这些曾被她保护过的人，正用身体组成人墙挡在她面前。
陈宇轩突然冷笑：\"就算加上这些，你们也凑不够否决权。\"
\"那如果再加上我呢？\"
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发老者坐着轮椅缓缓驶入，膝盖上摊开的正是二十年前张援父亲救他时的报纸剪报。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互联网教父周慕云，他创立的晨星资本掌握着科技圈至高话语权。
沈父的百达翡丽表盘映出他扭曲的表情：\"周老，这是我们的内部事务...\"
\"小顾给我看了专利评估报告。\"周老将投资意向书推到桌心，\"晨星准备追加二十亿战略投资，条件是张援必须留任cEo。\"
张援的瞳孔微微扩大。前世这位老人曾在破产后收留她当助理，而她从未想过那个每天给她带桂花糕的慈祥长者，竟是叱咤风云的投资巨擘。
顾寒峰弯腰帮她捡起掉落的钢笔，指腹在她掌心轻划三个字母：m-I-t。她突然明白——原来周老就是麻省理工那个总在图书馆打瞌睡的中国留学生。
\"不可能！\"沈玉娇打翻了咖啡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周老慢条斯理地取出老花镜：\"沈小姐，你父亲去年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产的事，需要我请税务局的同志过来聊聊吗？\"
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屏幕上跳出赵明远与陈宇轩的密会照片。张援转头看向角落——技术部的实习生正红着脸收起手机，他胸前别着顾氏集团的实习生徽章。
暴雨声中，三位中立董事突然起身离席。沈父抓起文件时碰倒了矿泉水瓶，水流浸湿了那份二十亿的投资协议，墨迹晕染开像朵狰狞的食人花。
\"游戏才刚刚开始。\"沈玉娇临走前扯断了珍珠项链，散落的珠子在张援脚边蹦跳，\"你以为顾寒峰真是来救你的？他父亲和我姑姑...\"
顾寒峰突然拽过张援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手工西装，她摸到一道狰狞的疤痕——位置与她前世在火场留下的烧伤完全一致。
周老咳嗽一声，轮椅转向满屋员工：\"孩子们，想不想听张总二十年前怎么用奥数竞赛奖金，帮一个破产程序员付清女儿医药费的故事？\"
欢呼声震落了窗棂上的雨滴。张援在人群缝隙中看见，顾寒峰正用她教过的摩斯密码，在玻璃上敲出一行反光的水痕：
\"这次换我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