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法的光芒在林南眼前消散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膝盖重重砸在潮湿的泥土上。白小小从他怀中滚落，雪白的尾巴沾满了枯叶和泥浆。
\"这是......\"林南撑起身体，喉咙里还残留着铁壁关烽火台上的血腥味。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四周弥漫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气息。
白小小突然竖起耳朵：\"小心！\"
地面骤然隆起，一条布满尖刺的藤蔓破土而出。林南侧身翻滚，藤蔓擦着脸颊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三道冒着青烟的焦痕。
\"万妖域的腐心藤！\"白小小指尖亮起银光，九条尾巴如扇形展开，\"它们会分泌溶解血肉的毒液！\"
更多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南摸向腰间的短刀却抓了个空——传送时武器遗失了。他猛地扯下颈间护身符，玄机子留下的玉坠在掌心发烫。
\"退后！\"
玉坠爆发的青光将最先扑来的三条藤蔓炸成齑粉。但更多的藤蔓正从树冠垂下，像无数条悬吊的毒蛇。林南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发现他们被逼进了一处半圆形的凹地。
白小小突然按住他握玉坠的手：\"等等......它们在害怕什么。\"
躁动的藤蔓群在距离他们三丈处诡异地静止了，如同被无形屏障阻隔。林南怀中的妖尊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
\"祭坛！\"白小小指向凹地中央。层层藤蔓覆盖下，隐约可见刻满符文的圆形石台。那些藤蔓并非不敢靠近，而是像忠诚的守卫般缠绕在石台周围。
妖尊令自行飞出，悬浮在石台上方三寸处。青铜令牌旋转时，覆盖祭坛的藤蔓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中央凹陷的八角形凹槽。
\"这是......\"白小小指尖抚过凹槽边缘的妖族文字，声音发颤，\"妖尊亲卫的通讯法阵！父亲曾经......\"她突然噤声，狐耳警惕地转向左侧密林。
林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十丈外的树影中有双琥珀色的眼睛。一头通体漆黑的妖狼缓步走出阴影，额前月牙状的白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月影狼族的斥候。\"白小小尾巴上的毛全部炸起，\"它们效忠于虎啸国。\"
妖狼龇牙露出森白獠牙，却没有进攻。它歪头盯着旋转的妖尊令，突然仰头发出一串高低起伏的嚎叫。远处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
林南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它在召唤同伴！\"
\"不对......\"白小小按住他的手腕，\"这是臣服之礼的变调。\"
仿佛印证她的话，黑狼前肢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妖尊令射出一道血光，在祭坛中央投射出模糊的立体影像——那是个被锁链缠绕的魁梧身影，头顶隐约可见断裂的虎耳。
\"黑煞！\"白小小的指甲刺进林南手臂，\"他果然囚禁了父亲！\"
影像中的虎妖王突然转头，仿佛能穿透时空直视他们。祭坛剧烈震动，妖尊令\"铛\"地落回凹槽。林南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燃烧的城池、坠落的飞舟、九个环绕血色月亮的身影......
\"封妖之战的记忆残片。\"白小小快速解读着祭坛上新亮起的文字，\"原来当年九大妖尊中，有三位反对发动战争......\"
地面突然开始有规律地震颤。林南透过树隙看到，远处山坡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那是成百上千双妖狼的眼睛。
\"月影狼族全族来朝。\"白小小拽起林南退到祭坛后方，\"但妖尊令的共鸣也会引来其他......\"
她的话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一支玄铁箭深深钉入祭坛边缘，箭尾缠绕的符纸瞬间燃起青色火焰。林南闻到了铁壁关守军特制的硝石味道。
\"人族追兵！\"他扑倒白小小的瞬间，第二支箭擦着发梢掠过。三十丈外的树梢上，秦无炎的白玉发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黑狼王发出威胁的低吼，狼群如黑色潮水般涌向箭矢来处。林南趁机抓起妖尊令，发现令牌背面新出现了三道爪痕状的纹路。
\"通讯法阵需要妖血激活。\"白小小割破手掌按在祭坛中央，\"父亲留下的讯息说，黑煞正在寻找剩余的......\"
祭坛突然下沉三尺，露出下方幽深的甬道。腐朽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檀香味道，林南瞬间想起丹鼎门藏经阁的密室。
\"快进来！\"白小小尾巴卷住林南的腰。他们跌入黑暗的刹那，上方传来秦无炎暴怒的剑鸣和狼群凄厉的哀嚎。
下坠仿佛持续了整整一个纪元。当林南终于踩到实地时，妖尊令正散发着稳定的血光，照亮四壁密密麻麻的壁画——那上面描绘着人族与妖族举杯共饮的场景。
\"这是......\"白小小的手按在壁画中央的九尾狐图案上，\"父亲说过的和平契约。\"
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青铜铸造的虎形门环。林南胸前的玉坠再次发烫，这次他清晰听到了玄机子的声音：\"左三右四，虎目为匙......\"
当他把妖尊令按进门环中央的凹陷时，整面墙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风中，混杂着千年陈酿的醇香和某种古老生物的气息。
白小小的尾巴突然全部僵直：\"这是......\"
幽蓝的磷火次第亮起，照亮了洞穴中央那具盘踞成山的白骨——每一根肋骨都刻满符文，头骨上断裂的独角显示着它生前的身份。
\"初代妖尊的遗骸。\"林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妖尊令挣脱他的手，稳稳落在白骨前额镶嵌的凹槽中，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