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的尾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林南手臂上的妖纹突然灼烧般疼痛。他猛地抓住白小小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小心！\"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的羽箭擦着林南的鬓角钉入身后的古树。树皮瞬间腐蚀出碗口大的黑洞，冒出刺鼻的青烟。
白小小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九条尾巴在斗篷下炸开。\"青鸢，你——\"
\"抱歉啊小公主。\"青鸢轻盈地落在一根横枝上，指尖把玩着翠绿的羽毛，\"黑煞大人给的实在太多了。\"她突然收起笑容，\"而且你父亲那个老顽固，早就该让位了。\"
林南感到白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周围的温度骤降。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妖尊令的位置，那枚古朴的令牌正在发烫。
\"虎啸国的上古战场在哪？\"林南突然问道。
青鸢歪着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她突然甩出漫天飞羽，\"你们活不过今晚！\"
林南拽着白小小滚进灌木丛，羽箭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钉出一排毒坑。他手臂上的妖纹突然亮起暗红色光芒，一段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血色月亮下开裂的山谷，无数锁链从地底伸出......
\"东北方三十里！\"林南低吼。白小小会意，九条尾巴卷起银色旋风，带着两人冲天而起。青鸢的尖啸在身后渐渐远去，夜风灌进林南的耳朵，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当他们降落在裂谷边缘时，林南的靴底踩碎了某种动物的头骨。月光被扭曲的岩壁切割成碎片，照出谷底那个巨大的血池。池面不断翻涌着暗红色的泡沫，十几具妖族尸体漂浮其中，每具尸体都连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
\"那是......\"白小小的声音在发抖，\"玄铁锁妖链......封妖之战时期的禁器......\"
林南胃部一阵绞痛。妖尊令在他怀中剧烈震动，仿佛要破衣而出。他刚想说什么，谷底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黑煞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三米高的虎躯覆盖着黑金相间的皮毛，左眼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泛着紫光。他单手拖着一具白狐尸体，九条尾巴无力地拖在血泊中。
\"白夜大人真是顽固。\"黑煞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抽干全身妖血都不肯说出妖尊传承的下落......\"
白小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林南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她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扑向谷底。黑煞狂笑着挥爪，五道紫黑色的妖力刃撕裂空气。白小小在空中灵巧翻转，但还是被一道妖力刃擦中肩膀，雪白的毛发顿时染上刺目的鲜红。
\"小小！\"
林南纵身跃下裂谷，妖尊令终于挣脱束缚飞到他面前。令牌表面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在林南掌心烙下一个燃烧的印记。剧痛中，他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心脏。
黑煞突然停下动作，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妖尊令？不可能......\"
林南的视野被血色浸染。他无意识地抬手，谷底所有锁链突然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血池沸腾起来，无数气泡炸开，释放出浓郁的黑色煞气。
\"你竟能唤醒战场煞气？！\"黑煞的咆哮中第一次带上恐惧。他猛地将白夜的尸体抛向血池，\"那就一起毁灭吧！\"
白小小疯了一般冲向血池。林南想拦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血池中央。妖尊令悬浮在他头顶，投射出一个巨大的虚影——那是个模糊的人形，头顶双角，背后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
血池突然炸开。
林南感到自己坠入了一片血色星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玄黄山脉崩塌的瞬间、人族修士结阵自爆的闪光、妖尊将令牌抛向远方的决绝......最后定格在一双琥珀色的狐眸上。
\"林南！醒醒！\"
白小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林南发现自己半跪在血池边缘，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白狐。她的皮毛被血浸透，但怀里紧紧护着另一具白狐的尸体。
谷底已经面目全非。所有锁链寸寸断裂，血池干涸见底，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黑煞不知所踪，但岩壁上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显示他仓皇逃离的路线。
妖尊令静静躺在林南脚边，光泽黯淡了许多。更可怕的是，整片山谷上空的云层被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形成一个直径数里的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们得......离开......\"白小小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这异象......会引来......\"
林南抱起两只白狐，发现白夜尸体胸口有个发光的银色光点。他刚想细看，远处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和翅膀拍打声。
妖尊令突然自己浮起，在林南面前划出一道空间裂缝。裂缝中隐约可见丹鼎门的药田景象，玄机子的拂尘柄从画面边缘一闪而过。
林南毫不犹豫地跨入裂缝。在裂缝闭合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至少三个妖王级别的身影降落在裂谷边缘，为首的凤妖展开足有十米宽的火翼，照亮了半片夜空。
黑暗吞没了一切。
林南再次睁开眼睛时，鼻端萦绕着熟悉的药草香。白小小蜷缩在他身边，九条尾巴无意识地缠着他的手腕。白夜的尸体被安放在不远处的玉台上，胸口那个银色光点已经凝聚成一颗珍珠大小的光球。
\"醒了？\"
玄机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道士手持拂尘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天空中尚未散尽的紫红余韵。他的道袍下摆沾着泥土，似乎刚从药田匆匆赶回。
\"师父，那是......\"
\"妖尊现世的征兆。\"玄机子转身，目光落在白夜胸前的光球上，\"而那个，是白夜用最后妖力保护的记忆结晶。\"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一声比一声紧迫。玄机子脸色骤变：\"皇城警钟？\"
林南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窗户看到丹鼎门上空掠过无数剑光，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大秦皇城。
在那些剑光最前方，一道漆黑的遁光格外醒目。林南手臂上的妖纹突然刺痛，他认出了那道气息。
黑煞。
白小小不知何时也醒了，她虚弱地舔了舔林南的手指，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窗外血色的天空。\"开始了......\"她轻声说。
林南握紧妖尊令，感到令牌深处传来微弱但坚定的脉动，仿佛遥远战场上未曾停息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