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高二开学。
清晨五点,天色还未完全亮起。
悄悄起身,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洗米,加水,熬粥。
烧水的功夫洗菜切菜,一段段的码好在盘子里。
见米花翻滚了,燃气一点点转成小火。
奶奶刚醒,披上了马甲,随意打了招呼,就去洗漱。
二小姐还在睡着,踢翻了被子,表情严肃,冻成了一根冰棍儿。
忍着笑,帮她盖了被子,果然转瞬表情柔和,渐渐蜷缩起来。
厨房里弥漫着透窗而入的冷气,炒锅里加了豆油,打开炉灶,火焰跳跃起来,才又暖和些。
葱蒜爆锅,加蔬菜炒倒,加了盐和酱油,尝了尝,味道还可。
坛子里捞出两样咸菜,盛在小碟子里。
白粥入碗,冒着香气,提前晾着,剥了昨晚煮的三颗鸡蛋,一碗粥里一颗。
忙碌的功夫,白猫穿花蝴蝶一样围绕着双腿来回磨蹭,嘴里还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似在与我撒娇讨食。
白她一眼,饭菜里挑拣出一些,放在小碗里摆在阳台。
白猫欢快地一跃而起,跳到阳台上去,吃之前还回头看看,狗儿一样摆摆尾巴。
家里很穷,确实很穷。
二十平方的房子,从小和奶奶、二小姐还有白猫生活在一起。父母外地务工,一年见面一次。
奶奶据说是八旗后人,大约也找不到什么证据,鉴于家里的贫穷,爷爷去世后就也不大再提。
二小姐是老叔的女儿,老叔离婚后就不太回家,女儿就也扔给了奶奶。
白猫是某个雪夜捡回来的,纸箱子里仅活着的一只。
三人围坐桌前吃饭,聊聊学校的事,菜市场的事。
五点四十,和她们打了招呼,把自行车从四楼扛到一楼,推着出门。
跨坐在自行车上,扭身仰头和奶奶挥手。
骑出老巷,穿过菜市场,推车走过长长的小桥,骑下坡,转两次弯,到学校门口,门卫大叔看过来,只得下车推着走。
穿过偌大的操场,把车停在车棚的角落,整理书包和校服。
翻出钥匙开门,坐在座位上,书本一一码好,找出文具,脑子里想着某某班上学期末拆班重组之类的事情。
窗外一片萧瑟凄凉,寒风凛冽,树枝在风中颤抖摇晃。操场空荡荡的,只几片雪花随风卷着。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面,写写算算。
朝阳渐渐地升起,温暖柔和的光透进来。从一缕缕微弱,到成片的光芒涌入教室。
由远及近的脚步随着朝阳一起到来,越来越密集,教室里渐渐嘈杂起来。
吃东西的,打闹的,抄作业的,夹杂男生女生青春期变声的嗓音。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老师迈入教室,霎时安静。
蹙着的眉头舒展,转头看向窗外,一个男生抱着篮球由远及近。
“谁啊。。。像个傻瓜一样”
随口的一句,前桌转身,笑着说“韩一啊,刚拆班的,马上去二班了”
“。。。哦”
“隔壁班嘛,以后就一起上体育课了”
那男生跑得近了,浓眉大眼的,倒也好看,只是那慌张表情有些浮夸搞笑。
高二第一天早上的插曲,倒是没想到会延续到第二天的。
有人爱花,便只爱花,爱它盛开的过程。
也有人爱花,从她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开始期待了。
看着她抽芽,然后冲破土壤,不断向上。
枝干愈发粗壮,一片片叶子凭空一般的不断生出。
看着它们淡绿到墨绿,墨绿到秋黄,未掉落进土壤,新的又生。
某天早上,终于等来了第一颗花骨朵,然后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花开了,不止一朵。
就这样静立于晨光下,晚风中。
十里花香。
那花开了谢,谢了又开。
春天新芽,夏天盛开,秋天有红叶,冬天蒙霜雪。
如是几十年。
女子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