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磨。”
身如大磨,两手反复,一阴一阳,随屈就伸,韦小宝再不抱一丝侥幸。
毕竟多格多,多隆率领的兵士让戚少商率领连云寨以及一众江湖人士给挡住了。
没了后援,再在这儿拖时间,是等死吗?
更何况,特么的,走到如今,他难道还缺拼命的勇气吗?
“难怪公公被派出来执行这趟任务,崆峒派的阴阳磨还能这么用。”
看着韦小宝周身阴阳之气,如磨轮转,解化一切,始终低头的狄飞惊称赞道。
韦小宝根本没工夫理会狄飞惊的夸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狄飞惊柳随风,不论哪一个都能轻松碾压他。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个,拼命。
气劲如轮,反而太冲,阴极、阳极之气,如丝如缕轰然灌入周身大窍之中。
他当年练武的时候,因着老乌龟海大富的不安好心,从入门开始也是个走歪了路子的。
招式上而言,大擒拿手中的白马翻蹄海大富直接教错的。
但韦小宝招式转到鲤鱼托腮之时,说不上是他天生悟性好,还是他因着从小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竟是自行略加变化,并不拘泥于死招。
至于内家修法,那就更乱来了。
阴阳磨这门操控阴阳的高深武学,海大富自个儿都练的行差踏错,以致肺疾缠身。
教韦小宝的时候,一不教他辩经认脉,二不教他识文习字,研习经意。
只是一股脑的纯以功力引导它在韦小宝体内运行。
也幸好韦小宝心里也是个有坚持、有天赋、有运气的。
误打误撞之下,练出了一身大违武学要理,跟寻常内家功法要点迥异非常的功夫。
就好像海大富练阴阳磨,因把握不好阴极阳极真力,伤了经络,以致牵连肺腑,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肺痨鬼。
韦小宝初学之时,只觉体内两股真力,时而相合,时而相斗,扰得他有时痛苦不堪,有时欢喜非常。
就好像他曾经看过的那些戏文,豪杰仗义死,小人苟且生。
让他喜的时候喜乐非常,哀的时候痛苦不堪。
每每思集这些故事,哪怕他是个文盲半文盲,总也是免不了叹息君子小人,英雄豪杰,无非逃不过一个义字。
但他学会的也正是这个。
毕竟谁让他识字不多,更别说读书明理了。
“所以好兄弟,讲义气,上了。”
灌入周身大窍的阴阳真力,于穴窍之内流转互换,解化一切,朝着穴窍更深处钻了过去。
仿佛上了高压水泵一般,韦小宝周身喷血。
人还没有扑至,喷过来的血箭,已当头朝着狄飞惊和柳随风射来。
血箭如雨之下,柳随风袖里日月一转,以硬对硬,以点对点,远比血箭威力更大,更多的暗器,如倾盆之雨,朝着韦小宝泼了过去。
说实话,就他身上的的装扮,你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些暗器藏在身上的。
而发射暗器的手法更是能让所谓的八臂罗汉,羞愤到自杀。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柄刀,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柳随风擅长轻功、暗器,以及刀法,为人善智,自命怙恶不悛,手段更是毒辣。
所以这一刀够快,够阴,够毒,仿若柳叶纷飞,想要把韦小宝千刀万剐。
狄飞惊则是久违的抬起了他的头,双目朝着韦小宝看了过来。
他的头是不能久抬的,作为修炼大慈大悲弃子擒拿手的代价,颈骨重创的他必须长期低首,只有功成后才能偶然抬起头来。
而现在就是他抬首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那一柄藏在眼睛里面的刀。
眼刀这门精神绝技,作为他的最后一招,狄飞惊已酝酿了不知多久。
所以此时刀光的绚烂,竟连他也沉迷了一瞬。
而这样绚烂的刀光,带来的自然是无边的危险。
两人这样拼命,一上手就是压箱底的绝招。
自然是因为现在不仅仅是夺宝,更是在为了后来的宋金之战打基础。
宝贝他们要,人也要杀,这是来这儿的所有人的共识。
甚至哪怕是宝贝损失了也没什么,毕竟如今在北宋最大的宝贝是赵官家与宋人的盟约。
能复河山者,可为天下之主。
什么样的宝贝能比得上这样的一份盟约?
毕竟大义这两个字的分量,谁用谁知道。
“急急急,死死死。”
这样的声音,已快把韦小宝的心给轰碎了。
事实上,他的心也的确快碎了,如此不要命的以体内真劲强势压榨人体潜力,对他造成的伤害比天魔解体大法猛多了。
但也只有这样的操作,才能为他争得一线生机,毕竟鬼才信后面没有其他人拦阻他。
要知道,南北两宋的朝廷虽然因着立国之前的事,对军队严防死守,生怕再出现军队暴走,裹挟一切率兽食人的事儿。
嗯,字面意义上的吃人,心情好了吃,心情不好也吃,无处不吃,无人不吃的那种。
就这么说吧,穿越的时候,五代十国跟魏晋南北朝放在一堆儿,魏晋南北朝相对之下居然还是一个不那么坏的选择就离谱。
没办法,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南边虽然士族聚集压迫百姓,各种内乱,类人上台乱搞。
北边五胡乱华,乱战不休,也有类人统治者接连上台。
但也没有到五代十国那种真正的把人看做是自动生长的食材的地步。
不是因为什么大军围困城中无粮迫不得已吃人,不是因为上层人士暴戾、变态,才杀人、吃人为乐。
而纯粹就是喜欢、想吃,食人如食彘。
注意一下,这个思想是所有人的共识,不是只有上位者或者变态才这么想,而是所有人的共识。
冷知识,赵匡胤的小舅子王继勋在北宋成立以后还吃了六年人,是赵老二上台以后才砍了他。
更冷的知识,北宋初年开封府里面是可以光明正大卖人肉的。
跟特么当时的中原一比,辽国都没有那么蛮夷。
所以赵大杯酒释兵权,赵二高粱河一战以后,压制武将是很正常的。
北宋的三冗,冗官、冗兵、冗费也是一定会出现的,且不开挂基本上是解决不了的。
因为这三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国家出钱,出足够多的钱,让人不要搞事儿。
有足够的官位分封给那些有知识,有能力的家伙,让他们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用自己所学知识搞东搞西。
而且给他们发放高额俸禄,让他们衣食无忧。
用足够的钱财把那些破产流民全部收纳起来从军,最起码保证他们有一份军饷吃,不要没吃的就又开始吃人造反。
这种纯粹发福利的操作,朝廷的钱财不够用是很正常的事儿,毕竟只要是正常社会,人就会越来越多。
虽然因为现实原因,朝廷的好意真的被扭曲坏了。
各种贪污,吃空饷的骚操作层出不穷。
对外的岁币,官员的高俸禄,庞大军队的花费,时不时的起义造反,党争不断,文强武弱,外面还有一个强大的敌国,以及无法解决的自然灾害。
怎么看怎么应该亡国的国家,居然在两任皇帝被俘虏,国都被攻破的情况下,还跑到了南边,又坚持了那么多年,现实果然是最好的编剧。
不过,今生因为宋世两分,太宗在北,太祖在南,两者互相对峙的原因,压制武人的政策,也有了少许变化。
主要来说对军队要加大防范,但对于个人武力嘛,为了收拢人心,两宋皇室则并不禁绝,甚至隐隐在推波助澜。
所以两宋的江湖是很热闹的,风云地,英雄地,不过三五年的时间江湖就能换一代人。
而面对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的行动,韦小宝除了拼命还有什么办法?
“阴阳磨,给我转。”
气劲喷涌,阴阳轮转,无上无下,配合着浑身飙射的血液,一个红色大球当时出现在场中。
柳随风的暗器,刀劲,狄飞惊的眼刀,还未到韦小宝身前,就被这红色大球给裹挟着磨没了。
红球所过之处,万物聚为齑粉,一条无比凝实的道路在这密林中陡然浮现。
天上看去就好像有人在用橡皮擦,擦去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一样。
“真够狠的。”一言不合就用这种自杀性招式。
本来因为浑身喷血,韦小宝整个人就已经瘦了两三圈,形如枯鬼。
此时再被这阴阳大磨一磨,浑身的血肉已开始慢慢消失。
没办法,这种拼命的招式说白了就是跟自己赌命。
赌自己在被自己的招式搞死之前,能先搞死别人,或者逃出生天。
“可惜。”
这样的人要是他们自己人该多好,狄飞惊叹息道。
一个不怕死亡的人是难得的,一个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不怕死的人,那就更难得了。
“的确可惜。”柳随风淡淡道。
他们这一次来,只为杀人,不为其他,那自然得算好每一着。
面对这样纯以力行的招式,自然也有着足够强硬的招式来对付。
一个背着包袱,头戴斗笠,气质阴沉的灰衣男子已悄然来到场中。
到场以后他也没做别的,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取下了自己背后的包袱。
那是一个看起来也不甚精致名贵,已有些年头的包袱。
而看到这个包袱,柳随风和狄飞惊也没有再管现场的事,径直朝着远处的战场杀了过去。
天下第七文雪岸,看着走远的两人也觉得无趣。
不过他只是一个杀手,只需考虑杀人就行。
所以他掀开了包袱,光,远比正午阳光更强烈的光芒,以比火山喷发更爆裂的姿态在场中炸裂。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陨石落地的那一瞬间引发的爆炸,也好像有数之不尽的太阳,同时爆发自己的光芒。
一千个太阳在手中,文雪岸最强最猛的一招。
已不需要再看结果,一个已被自己搞得油尽灯枯的小太监,难道还能敌得过这惊世气功。
韦小宝当然挡不住,在这比他更强更猛的一招之下,他浑身的红球大磨刚一接触的瞬间就开始消散,被这无尽的光芒给逼的朝着他的体内疯狂汹涌而去。
功力倒卷之下,肉身直面这恐怖一招,韦小宝现在基本上跟筛子差不多了,浑身的血肉已让光芒给打穿完了。
而在他的体内倒卷而回的功力,以及紧随而来的一千个太阳在手中的劲力,两相结合之下,韦小宝体内的穴窍彻底通了。
或者也可以说他的穴窍被人彻底给轰破了。
如果说之前他因为净身,只不过是有一处缺漏,成了个残缺之人的话。
现在韦小宝这全身破洞的情况应该不能叫残缺了,得叫蜂窝煤。
“死,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娘,我终于要来陪你了。”
一个好运的小混混,今天终于要结束他的运气了。
混乱的时代,哪怕他的运气一直很好,可他也做不到人生像原来那样完美。
乱世之下,丽春院早没了,母亲也早没了。
吃百家饭的他,不是机缘之下,又懵懵懂懂的结识陈近南,走上原来的道路,现在他应该还是在街上当混混呢。
只是,“老子临死之前,也要在你这个王八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放弃一切,依循本能,神与气合,阴阳合流,在穴窍之中,更是疯狂的轰击了起来,反正现在死定了。
“天魔解体大法。”
原本的血色光球又突然出现,只是一千个个太阳的劲力之中血球呼吸之间又被逼的倒卷而回。
“三元九运,赤心贯日。”
阴阳分流,化作血色太极图。
太极轮转之中,韦小宝以身为磨,化作太极中的那一条丝线飘飘荡荡的切开了四周的一切,也切开了自信的天下第七文雪岸。
混江湖终归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
可惜,文雪岸是没办法再领会这个道理了。
而韦小宝也就这么飘飘荡荡,切开一切的飘了出去,直到大河之上,水势影响之下气劲不稳,才掉入河中,一路顺着水飘了下去。
“海公公,韦公公现在应该还有命在。
而且否极泰来。”
仔细掐算过后,看着法坛上的一切,断水流朝着海大富恭敬道。
“麻烦断大师了。”海大富笑容和善的拱手道。
“公公哪里话?不是公公,我怎么可能有施展所学的机会?怎么可能有一窥皇极经世的机会?”
没有对方或者说爱新觉罗的庇佑,这种搅动人运,以运养人,以人养运的风水术,施展起来可没这么轻松。
更不要说,以运练人这种操作了。
直接以气运灌注人身,把一生的气运化作一时的灿烂光芒,封入人体内。
不仅可以强化人,还能把人化作镇物,从此以后夺运天下。
三元九运轮转之下,天地人三元气运尽归一身。
活着的时候,以运压人。
死了的时候,天精地气,结合尸身人运,未必不能做到另类的三元和合,再续一世命,重活一回。
嗯,上面是最终幻想,对风水术的要求不是一星半点的高。
面对断水流的谦逊,海大富依旧是拱手说道:“一切麻烦大师了,需要什么东西的,大师尽管说。”
“多谢总管,多谢总管。”
面对海大富的大方,断水流不断感谢。
而海大富在与断水流客套之间,看着韦小宝的镇运之物,也觉得老天当真是对他厚爱,送了这么一个气运极佳的人到了他手上。